時間回到不久前。
葉無雙經過一座山寨時,這裡的山賊首領突發奇想,來了一場說幹就幹的搶劫——結果自然毋庸置疑,被葉無雙反殺了回去。
而與她一同遇到攔路搶劫的兩個人,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
他們幾乎是同時動手,同時停下的。
而等到解決完山賊們後,葉無雙便準備啟程離開。
“等等……”
黑衣人手臂微擡,欲言又止。
葉無雙急着趕去皇城,聞言不耐地轉身看去:“什麼事?”
黑衣人神情冷淡氣質凜然,白衣人則面帶微笑如沐春風,而在方才的戰鬥中,他們也是殺人如麻,雙手染盡鮮血之輩。
他們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着對方,而在眼神相對的那一刻,彼此之間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敵意頓時一滞,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之感。
良久,葉無雙率先轉開視線,“……有話快說。”
黑衣人開口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柔和關切:“像你這樣年紀輕輕的姑娘,為什麼會獨自一人行走在這樣的荒郊野嶺呢?”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葉無雙微微抿了一下唇,面帶冷色:“……你我非親非故,素昧平生。”
“……”黑衣人神情靜默,眉目微斂。
白衣人微笑道:“姑娘不要誤會,雖然我們萍水相逢,心中卻覺得一見如故,不妨交個朋友如何。”
頓了頓,他道:“在下謝源,這是墨蓮,不知姑娘是……?”
“我不想說。”葉無雙并不喜歡媚兒這個名字——“不對,誰要和你們做朋友?”
“……這也無妨,”謝源笑容仿佛永遠溫柔高潔:“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裡,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可好?”
“不行。”葉無雙冷冷地道:“我可是——要去殺人的。”
墨蓮見她面帶寒霜,語中含恨,不知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時間隻覺好似心上剜肉,悲不自勝,他不自覺地向前一步,對着葉無雙微微一笑,輕聲道:
“姑娘莫氣,請看——”
他手指之處,竟然出現了一輛馬車。
馬匹高大健壯,一望便知為追風逐日日行千裡的神駒,車身以黃金和香木一同制成,點綴琉璃美玉,巧奪天工。
掀開車簾,裡面更是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
堆金疊玉,明珠錯地,鋪錦列繡,琳琅滿目。
骊龍之珠、連城之壁、五色之石,翡翠如意,瑪瑙玉盤,應有盡有;紫檀木、龍涎香、切玉劍、紫金裘、靈犀角、象牙杯,人參鹿茸,靈芝雪蓮,珍藥異寶,數不勝數。
……
不止如此,隻要葉無雙能夠喜歡,墨蓮還可以為她取來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寶物。
葉無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神色冷淡:“不需要。”
“為什麼?”
葉無雙微微側着臉,除了剛開始看的一下,她的目光再也沒有往馬車裡看去:“你沒聽說過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隻是區區薄物。”墨蓮神色懇切。
葉無雙輕輕地笑了一下:“你說的确實如此。”
她神情倨傲不屑:“你說的這些東西,我全部都不喜歡,也不稀罕。”
她倨傲擡眸,瞥見墨蓮發冠上鑲嵌的一顆漆黑色寶石,那寶石散發着黑夜一般深沉的、無盡的黑暗,如同魔王的皇冠一般,威嚴無上,充滿了無盡的冰冷、黑暗與恐怖。
她神色惡劣:
“——硬要說的話,你冠上的寶石,倒是有幾分華美,可以用來裝飾我的寶劍。不知墨蓮公子肯否割愛?”
墨蓮微微地笑了一下,他從發冠上取下寶石,又從車中取出一根泛着彩色流光、柔韌無比的絲線,這是天下至柔之寶,天蠶絲,有冬暖夏涼,刀槍不入的特質。
他将寶石用天蠶絲串好,輕輕地戴在她的額頭上:“有何不可。”
黑夜一般深沉的寶石莊重地飾在葉無雙的額間,冰冷而華美,瑰麗而璀璨,閃閃發光,熠熠生輝——這确實是一顆無可挑剔的寶石,足夠美麗也足夠珍貴。
葉無雙擡手碰了碰額上寶石,沉默不語。
到了啟程的時候,她才深深地看了墨蓮一眼:
“看在這顆寶石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吧——像你這樣的家夥,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要出來的好。”
“嗯?”
“須知,防人之心不可無,逢人隻說三分話。這麼好的脾氣,哪怕本領再高超,在這樣險惡的江湖上,也是遲早是要吃虧的。”
臨走前,她道:“希望下次見面,你還好好活着——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隻劫财,不害命的。”
她離開之後,謝源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孩子真可愛。”
“你也說了,她隻是個孩子。”
墨蓮望着葉無雙離去的方向,神情愀然,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