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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靈均公子楚滄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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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人歡聚之時總是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

晚上,葉無雙早早躺下,家人都在房間裡坐着,哥哥燃起安神定志、甯神助眠的香料,幽幽的香氣催人谷欠睡,父親在床前為她念故事,在父親優美磁性的嗓音裡神色漸漸安然,她已經很久沒有睡一個好夢了。

葉修睿道:“意意,等一下辰風在房間裡守着,我們就在你隔壁,别怕,有什麼事搖一搖床邊的鈴铛,我們來看你。”

“好,父親……”她仿佛泡在暖洋洋的羊水裡,有巨大的安全感,回答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葉修睿仔細觀察女兒的睡顔,動作溫柔、靜悄悄地為她掖好被子,天柔悄悄地熄滅燈光。

第二天,葉無雙難得地睡遲了,太陽已經升得高高,十點左右,葉辰風在桌子上的紙條寫了他起床後去修煉了。

廚房送來早餐,她急匆匆用過了早餐,就迫不及待找到葉修睿,他已經練完劍,正在和謝仙來切磋了,問道:“父親,我可以學修煉法了嗎?”

葉修睿輕聲道:“不急,之後我再把修煉法給你。你哥哥還在家裡住着,你先去見見他吧。”

葉無雙在家人面前向來不會多想,聞言應道::“好,我現在就去。”

卻不知父親望着她的身影,隐含憂慮無奈,謝仙來聲音輕柔:“我們昨天不是商量好了嗎?無雙這孩子向來乖巧懂事,滄瀾不會做的太過火的。”

葉修睿沉聲道:“他們要是談的攏,再好不過,談不攏,他楚滄瀾哪怕是裝,也得給我裝出個樣!”

他手中清亮的劍光一抖,氣勢一變,朝謝仙刺去,““仙來,跟我打一場吧!”

謝仙來迅速折腰後退,旋身飛出門外,折一支花枝,與他比鬥起來,庭院中落葉飛舞旋轉,兩人的激烈的戰鬥快得幾乎看不見人影,隻有飛動的花枝與銀劍。

抄手走廊,翠竹殷殷,涼風習習。

少年負手而望,此刻在陰影下的臉色有些模糊不清,遠遠看着有種拒人千裡的深沉冷漠,葉無雙見到他,卻微笑道:“阿辰,不是說在修煉嗎?怎麼在這裡看到你?”

這少年——葉辰風也微微笑起來,笑容輕快活潑最是少年天真,輕聲道:“我不放心小姐姐,來看看你。”

說着,他上前一步擁抱着她,道:“小姐姐,你現在在自己的家裡,什麼都不要怕。”

弟弟稚嫩溫暖的懷抱讓葉無雙忍不住心生開心,含笑道:“我不怕,我有你,有父親,有哥哥和老師,什麼都不怕。”

擁抱完,葉無雙輕聲道:“我要去找哥哥,阿辰呢?”

葉辰風道:“小姐姐去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兒。”

葉無雙道:“好,不要在這裡吹太多風,容易着涼。”

“知道了。”

看着姐姐的身影漸漸的隐沒在視線裡,他的笑容從臉上褪去重現晦澀,再不是那個輕快無憂無慮的少年,漫上一股說不清的冷酷漠然。

葉辰風對人心幽微之敏.感世間少有人能及。昨日,他在姐姐說出在異界做的事就感覺不對,連忙帶她出去了,想必父親與老師必定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們視無雙姐姐為掌上明珠,必然會事先與楚滄瀾好生交代。

果然就拖到今日,凡事都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昨天楚滄瀾既然沒有發作,現在也不會做的太過分的。

清楚歸清楚,心裡卻不能不憂慮,想:“楚滄瀾最好不要太過分,不然……”

葉無雙過來時,楚滄瀾一個人正在庭院裡的石桌上看書。

白衣布料平平常常并不奢華,看書時背脊挺直如青松,氣質如翠竹,像是古代一腔正氣為民請命的文人書生。

葉無雙笑着道:“哥哥,我來看你了。”

楚滄瀾擡起頭來,溫柔又不容抗拒的望着她,道:

“無雙——”

一向像冬日暖陽熙熙的人,很少用這種具有攻擊性的眼神看向别人,葉無雙感到有些不安:

“哥哥,我……”

楚滄瀾臉色沉痛:

“若非是你親口所言,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會做的事。”

“你先用一個母親的孩子去威脅她,再制造木亥弓單,用毀滅世界來道.德.綁.架别人。”

葉無雙臉色徒然蒼白,眼中有淚流下:“對不起,哥哥,我沒想做壞事的。”

“哥哥!我沒辦法,要想辦法穿越世界,我不能隻跪在地上祈求奇迹,去祈求别人大發慈悲給我一個回家的機會,我要自己想辦法做到,為此我可以不擇手段。”

“我剛開始沒有想做什麼的,老老實實的去找那些奇人異事,就這麼過了七年!不是七天,我難道要一輩子呆在那個鬼地方老死嗎?我不甘心,我實在是太絕望了,快要瘋了,我真的不能保證再久一點我會做出什麼事的,我真的會沒有理智的!”

楚滄瀾有些不忍,卻道:“就算你有理由,有些事也是不可以做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做人做事總要有底線,沒有底線的人,人們對他敬而遠之的”

“無雙,妹妹,你不能這樣的。”

楚滄瀾歎息一聲:“在你心裡,親情的分量很重,重到可以做任何事,任何存在對你來說都可以抛棄。”

“讓别人在親人和其他存在中做一個選擇題,任何人都可能經過重重掙紮猶豫才選擇,但是你卻選擇的太快了,毫不猶豫,就顯得太無情太殘酷。”

“你眼中隻有自己的親人,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在乎。”

聽着聽着,葉無雙心中泛起涼意,哥哥是對她失望了嗎?

她唇角刺痛,視線已經模糊不清,卻倔強地沉默——無論她現在作下怎樣信誓旦旦的承諾,到了那時,為了她的親人,她還是會不擇手段地去做,無論這些事會傷害到其他的誰,甚至是她自己死了也無所謂。她不願意撒謊欺騙他,哪怕會因此失去她的哥哥。

楚滄瀾看她如此,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歎息一聲:

“無雙,我知道,你不在乎生命,人命在你的心裡重量太輕。——你何止不在乎别人的性命,連自己的生命也不怎麼在乎。”

“你說你威脅于琳琅,不給你穿界石就同歸于盡,真的隻是威脅嗎?你真的沒有這樣想過嗎?”

葉無雙慘然一笑,意味不言自明。

楚滄瀾看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無雙她……

楚滄瀾不禁回想起昨日的談話。————

飲完一杯茶後,葉修睿放下茶杯,對楚滄瀾說:“楚家的小子,多日不見,兩位的性情有些變化?”

“剛剛無雙所說,她在異世的做法在常人眼裡可謂殘酷無情、漠視人命至極。”

“葉家人天性冷漠無情,謝仙來是政客不擇取手段,我們的表現很正常符合情理,隻有你們兩個出人意料。”

“楚滄瀾人品之清高,性格之溫柔良善能被人封神奉聖,‘靈均公子’之名天下公認。天柔是軍.隊.出.身,胸中自有一腔正氣。”

“按理來說,兩位的道德觀念要比平常人更強些。無雙本性淡漠,道德觀念淺薄,對整個世界都沒有什麼在乎的。聽到她的那些做法,不說喊打喊殺,也會因此失望而去,從此劃清界限分道揚镳。”

葉家家主在外兇名赫赫,氣勢霸道如一把殺人無數的喋血長劍,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噤若寒蟬,不敢有任何異議,若生在古代,必然是枭雄暴君一流的人物。

他如今氣勢全開,居高臨下看過來,讓人仿佛置身深淵大海中,幽深莫測,哪怕是再可怕的惡人在他面前也要腿軟,心生恐懼,忍不住跪下求饒。

但楚滄瀾和天柔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經曆過無數槍.林.彈.雨的人物了,他們在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竟然十分的從容不迫。

天柔道:“葉家主怕是忘記了,那孩子畢竟是滄瀾的親生妹妹,血緣關系豈能割舍。雖然無雙對世界不在乎,卻是很在乎她的血脈親人的,對我們一向乖巧聽話。”

“何況,無雙她畢竟沒有真正的做下那些事,隻是一種以此為威脅手段達成目的而已。”

“我不信。”雖然葉修睿非常看不慣楚滄瀾像聖父的性格和天柔的正義凜然。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是很相信對方世界公認的善良品格。

謝仙來也說道:“這理由,是連你們自己也說不服自己的。”

楚滄瀾和天柔雙雙歎息,楚滄瀾坦然道:“這件事,就連我們二人也不知為何,如此自然地接受了這件事。”

或許是太明白葉無雙的本性吧,那個時候他們竟然在想:“果然是她會做的事”“如果是她的話,很正常吧。”

葉修睿深沉的目光探究地看着他們半晌,才似笑非笑道:“那你們還真是幸運,躲過了一劫啊。”

葉家主很坦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殺心,若是當時他們表現不對,恐怕已經被葉修睿收拾了。

這是一個父親保護他的孩子的做法,不管對不對,他們這些人也沒什麼好置喙的,楚滄瀾無奈歎息,卻道:

“且不論無雙的手段對錯,畢竟不曾築下大錯,但可一可二不可三,她如今年輕不懂事,但我們這些長輩懂得,就要好好教導她,不教她再次犯錯。”

葉修睿漠然道:“做錯?不過些蝼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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