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風凜冽。
江市郊外,幾輛高速行駛的車輛撞在一起,将一輛深黑色卡宴逼到絕路,在濃稠夜色裡發出一聲巨響。
刺耳鳴笛頓時響徹天際。
卡宴車頭凹陷,不受控制的車輪帶着車身撞破護欄,順着慣性飛速往坡下滑落。
車内,沈行月狠狠拉上手刹,胸口撞到方向盤上,引得他唇間嗆出幾聲悶喘。
被安全帶勒的眼前發黑,沈行月天旋地轉的癱在椅背上,長長抽了口氣,鼻間血鏽味瘋狂翻湧。
“系統……”
清冽的嗓音帶着不容分說的冷靜,卻仍因為劇痛和眩暈微微顫抖。
“關閉我的痛覺。”
“好嘞哥。”
系統131輕車熟路,将這位倒黴宿主的痛感調到了最低。
但痛感能調,汩汩流血的左腿131卻沒本事止血。
不止是左腿。
主駕駛擋風屏龜裂,玻璃渣順着慣性崩裂,在臉上留下蜿蜒血痕,觸目驚心。
被血洇的沉甸甸的白大褂墜在身上,沈行月毫不在意看向自己受傷的右手,扯下内襯衣角綁在上面。
昂貴的銀白衣料瞬間被血水染紅一片。
鏡片碎了,沈行月視線掃過陸續下車,加速沖來的黑衣人,漂亮的桃花眼眯起鋒利的弧度:“葉霁雲的人?”
系統苦哈哈點頭。
葉霁雲是沈行月本次任務的救贖對象,也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簡稱——這個世界的主角。
但除了一張臉符合主角設定之外,葉霁雲心眼比針尖還小,情緒喜怒無常,沈行月為了積分任務,兢兢業業給他做了幾年的心理醫生,屁用沒有,他精神病一發作,恨不得刀了全世界。
葉霁雲的出診報告還在副駕上放着,沈行月有種被耍了的憤慨。
“又發病了,他不是主角嗎,怎麼一點自愈能力都沒有?”
131幹巴巴勸道:“就當是為了積分,哥,咱們不和病人一般見識。”
廢話,要不是為了任務積分,他早撂挑子不幹了。
為了救贖葉霁雲,他在這個世界滞留了五年,五年下來,他對葉霁雲做的心理疏解比他水過的醫學交流會議都多!
沈行月還沒啟唇開嘲,餘光忽的掃到車窗外,眉尾倏地一挑。
遠處疾馳來的車輛陸續停下,一大群黑衣人以他座下的卡宴為中心,謹慎又迅速的逼近。
上面的路段已經被對面封死,坡下陡峭,唯一能待的卡宴随時會起燃爆炸,這簡直是條無解的死路。
“來了好多人,要不我們現在立刻回溯時空,重頭走一遍任務,哥你剛剛受傷,真不能硬剛,哥……哥?!等會——”
131機械音喊破了天,也沒能阻止沈行月一腳踹開卡宴車門,翻身沖入黑色漩渦。
哥,我的親哥!跟你說了上百遍了,痛意值拉到最低也是有痛意的啊!!!
“時空回溯?”他輕嗤一聲,“那我這五年豈不是白幹了?”
那他拉着NPC結婚定居于此,朝九晚五打卡上班的這五年算什麼?
算他倒黴嗎?
131無話可說,眼睜睜看着沈行月長指握緊匕首,揚起,帶着破風的力道狠狠甩出!
成串的血珠被清隽手腕甩到空中,血珠震碎後順着刀刃劃破黑衣人的脖子,等衆人回神,那個倒黴蛋已經捂着脖子抽搐摔在了地上。
這個看着弱不禁風的心理醫生竟然練過!
等一群人悚然回神,清隽身影已經生生從包圍中殺出一道豁口。
“媽的,攔住他!”
更多的黑衣人撲上來妄圖填滿缺口,但沈行月已經矮身往坡下飛躍。
“誰敢!”
領頭的黑衣人猛地向外圍看去。
沈行月趁機踹開腳下的一位黑衣人,手起刀落,又撂倒一位,這才抽空轉頭。
眼睛因為聚焦微微眯起,卻在看清來人後倏地瞪大。
是聞徹。
他的協議結婚對象。
男人身上還是一貫的黑色西裝,此刻卻像是染上了一層幽深的墨色,鋪天蓋地的戾氣溢出,大步上前,一把攬住他的腰,将他拽到身後。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嚴絲合縫的将沈行月罩在身後的陰影下。
攬在腰間的手摸到了一片冰涼黏膩的血,不受控制的輕微顫痙攣一下,卻在夜色中分毫不顯,像是風過林梢的錯覺。
那些隐在暗處的悸動不足以讓沈行月察覺,他隻是狐疑的掃過男人的穿着:“聞徹?他今晚不是要開會嗎,怎麼來的?”
聞徹隻是一個根據世界設定運行的NPC而已,按理說不該脫離既定軌道,怎麼會忽然跑過來救場?
131權限不足以回答這個問題,卡了一會,宕機了。
沈行月:……
有時候真TM想報警,誰家好人穿越者的系統時不時就卡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