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願出來要錢的麼？”

小男孩搖了搖頭，然後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用力點頭。

路野蹙了下眉，伸手想去抹掉他臉上的泥土，手還沒觸碰到男孩的臉蛋，男孩就像一隻應激了的小貓一樣咬了路野手指一下，然後迅速往巷子深處跑去。

路野顧不上手上的疼，擡腳追了上去。

小男孩越跑越深，路野聽見他喊了一聲“阿哥！”，躲到了迎面走來的男孩身後。

小男孩躲在另外一個男孩身後，膽怯地看着路野。

“你是誰！”

稍大一點的男孩神情緊張，一隻手臂張開護着身後的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路野。

“别害怕。”路野試圖放輕聲音，“我是來幫你們的。”

男孩瞳孔一縮，“你是警察麼？”

“不是。”路野想了想，出聲道：“但我認識警察。”

“你們告訴我，你們是自願待在這裡的麼？”

路野剛問完，還不等男孩答話，男孩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咬牙，跑過去把路野拉到巷子裡一處堆茅草的地方，“别出聲，他快來了！”

路野蹙了下眉，“他”是誰？

男孩顯然覺得形勢緊張，還不等路野問什麼，快步跑了過去。

路野也不再多問，利用身邊的茅草堆擋住了自己，隻留一點縫隙查看外面的情況。

男孩跑回原來的位置沒過多久，一個穿着長雨衣，遮住上半張臉的男人就從街上走進了巷子裡，他四周掃視了一圈，問：“沒人跟着你們？”

男孩搖了搖頭，“沒有人。”

男人冷哼一聲，伸出手，兩個男孩紛紛把自己手裡的錢都給了男人。

輪到大男孩交錢時，男人不滿地踹了他一腳，“就這麼點兒？踏馬的！果然大了不讨喜！”

“滾滾滾，滾遠點兒。”

男人單手抱起小男孩，轉身就走，小男孩被抱起的那一刻，哭着喊：“阿哥……阿哥……”

“阿弟……”男孩眼眶紅了紅。

臨走前，男人說：“今晚賺不到三百塊，不許回來吃飯！”

“這小子也沒飯吃！”

男孩默默低下頭，說：“我知道了。”

天色逐漸變陰，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男孩失去力氣坐在地上，倚在牆邊，模樣有點可憐。

一件印花外套蓋在男孩身上，男孩擡起眼皮，掃了一眼，是件大牌。

奎哥要求他們記住這些大牌的标志，才能更好的找到有錢人去乞讨。

“你拿走吧。”男孩下意識想把衣服拿起來，“我身上髒，也會把你衣服弄髒的。”

“不髒。”

路野按着，讓他好好蓋着。

“剛剛那個人，就是他，綁架你們讓你們出來要錢的麼？”

綁架……

小一想了想這個詞語，歎了口氣，“奎哥沒有綁架我們，我叫小一，和小六一樣都是到扶風來找阿爸阿媽的，奎哥給我們提供住的地方和吃的東西，還說會幫我們找阿爸阿媽，我們幫他賺錢。”

綁架加洗腦，這些連十歲都不到的小孩，根本沒有分辨能力。

路野看着這個大男孩，說：“小一，你也知道不是這樣的，對麼？”

否則在聽到她說是來幫他們的時候，也不會讓她躲着那個“奎哥”了。

男孩咬了咬牙，“姐姐，我沒辦法，奎哥說，要是敢報警，要是自己跑，不聽他的話，他就會把小六掐死的！”

“小六是我親弟弟！”

“小一……小六……”路野頓了頓，問：“你們那裡一共有幾個孩子？”

“十個。”小一說：“我是最大的。”

路野蹙了蹙眉，“帶我去看看。”

……

民宿裡。

徐疆辦完事情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手裡拎了兩杯奶茶。

進門的時候，屋子裡安靜得可怕。

潇潇抱着雙膝坐在凳子上，一句話也不說。

徐疆也習慣她不愛和人交談了，把其中一杯奶茶放到了她面前。

邱林見狀，笑嘻嘻地湊上去，就要接徐疆手裡另一杯，“怎麼買了兩杯啊徐哥，你怎麼知道我也喜歡喝奶茶？”

徐疆手指一提，奶茶袋從邱林身側擦了過去。

“不是給我的啊……”邱林眨了眨眼睛，“買給路姐的？”

徐疆沒說話，把奶茶放在桌上。

“路野呢？”

他能感覺到，她還在怄氣，今天下午和自己說的那些話，想要證明她可以在他們這個隊伍裡待下去。

徐疆不會哄人，但聽說女生大多都喜歡吃甜食。

潇潇喜歡喝，不知道這個女人喜不喜歡。

徐疆感覺她可能更喜歡吃辣椒，性子烈得不行。

他問了一遍，沒人回答，邱林也不調侃了，默默地閉上了嘴。

徐疆察覺出了不對，蹙了下眉，聲音發冷，又問了一遍。

“路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