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公子輕蹙眉頭,陷入沉思。
多年前,在盛京時,他曾聽聞劉嗣文醉酒後失言,吐露其父枉死于一鄉野之人手中,且稱是受人蠱惑。劉家欲強拆林玥珊家茅草屋之事,他此前早已聽林玥珊詳述,那時,他隻道是劉父聽信風水師所言,觊觎此山絕佳風水,才生出惡念,并未想到背後竟另有隐情。
于是,他派人四下尋那風水師,想知道這背後緣由。誰料,好不容易尋到那風水師,對方卻稱當年是受人脅迫,才釀成如此大禍。
當問及脅迫之人身份時,風水師一臉無奈,搖頭歎息,稱當日脅迫他的人坐于馬車内,他未能窺見其真容,僅從聲音辨出是名女子。這與林玥珊所述,與李家有關,全然不同。
李家無非是因姻親之故,插手案件辦理,緻使林玥珊父母含冤而死。但若要論及背後真兇,無疑就是馬車内的那名女子了。
可林玥珊的父母,不過是偏居山中的普通夫婦,平素為人本分,從未與人結下仇怨。究竟是何人如此狠心,對他們下此毒手?而那神秘女子,又到底是誰呢?
那日,當他得知風騰派門主為女子時,他不知為何,心中隐隐猜測,林玥珊父母慘死,或許與風騰派脫不了幹系。如今看來,風騰派在這山中藏有據點,借他人之手除去隐居山中的人,如此一來,既不會暴露自身,又能牢牢守住山中的秘密。可謂是一石二鳥。
隻是,他們在這山中,到底在密謀些什麼?那石壁背後,又隐藏着什麼秘密?
“公子?”亦朗和沨冕異口同聲輕呼道,靜靜等着解憂公子決斷。
此時,天色漸明,山間彌漫起一層薄霧。解憂公子深吸一口氣,道:“山間薄霧漸濃,亦朗留在在此處制造動靜,引開黑衣人。我與沨冕趁此間隙,潛入内裡。大家務必小心。”
亦朗和沨冕齊齊點頭。
解憂公子與沨冕借着山間薄霧的掩護,小心翼翼地朝石壁口潛行而去。
突然,石壁口處一名黑衣人神色驟緊,大聲驚呼:“不好,前方有異動!”緊接着,三名黑衣人如離弦之箭,朝微晃的灌木叢疾沖過去。
亦朗見狀,立刻現身,轉身朝竹林方向飛奔逃竄,成功引得那三名黑衣人在他身後緊追不舍。他在林間穿梭自如,巧妙借助地形與樹木的掩護,不斷變換位置,在林中繞起了圈子,将黑衣人耍得團團轉。
與此同時,解憂公子和沨冕瞅準這混亂時機,加快步伐,向着石壁口迅速潛去。臨近石壁口時,解憂公子發現,還有兩名黑衣人留守在此。他向沨冕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分開,從不同方向接近那二人。
此時,兩名黑衣人被遠處的喧嚣吸引,注意力全然分散,解憂公子一個箭步上前,用玉笛狠狠擊中一名黑衣人的後腦,那人悶哼一聲,直接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沨冕則與另一名黑衣人展開搏鬥,他身手敏捷,輕松躲過黑衣人的攻擊,緊接着一記勾拳重重打在對方腹部,黑衣人吃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彎曲下去,沨冕順勢用膝蓋猛頂他的臉部,黑衣人發出一聲慘叫,仰面倒地。
解決掉這兩名黑衣人後,兩人迅速進入石壁口。
裡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兩側似乎還隐藏着一些機關。解憂公子謹慎地走在前面,手中緊握玉笛,随時準備應戰。
越往深處,空間竟漸漸開闊起來,行走間,腳下的地面突然輕顫。
“小心!”解憂公子低喝一聲,一把拉住沨冕,疾退數步。隻見前方的地面緩緩升起一排尖銳石刺,閃爍着森冷的寒光。
“這密室間,機關比想象中還要多。”沨冕額上冒出一層細汗,低聲說道。
“多加小心,緊跟着我。”解憂公子說着,飛身而起,巧妙地借着石壁的檐角輾轉騰挪,沨冕急忙緊随其後,二人憑借着默契與機敏,順利闖過了這處機關。
繼續前行,他們踏入了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黴味,四周石壁上鑲嵌着幾盞昏暗的油燈,搖曳的燈光将整個石室映照得影影綽綽。
解憂公子的目光瞬間被石室中央那十幾個龐大的木箱所吸引,木箱的蓋子半敞着,一抹晃眼的白光從中透出。他快步走近,定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木箱中滿滿當當裝的竟都是官銀。
解憂公子眉頭深鎖,迅速在心中估算着這些官銀的數目。
“想不到,當年修建漓渠時被貪墨的銀兩,竟有如此之巨。”解憂公子緊咬着牙關,眼中怒火中燒,恨恨說道,“風騰派竟敢做出這等事,分明是與朝堂公然作對!”
沨冕亦是滿臉的震驚與憤慨,他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公子,鐵證如山,絕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二人強抑心中怒火,繼續朝更深處走去。轉過一處拐角,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石室最深處,竟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兵器制造作坊。衆多鐵匠赤裸着上身,在熊熊燃燒的爐火前揮汗如雨,手中的鐵錘上下翻飛,敲打着燒得通紅的鐵塊,火星四濺。
在鐵匠們周圍,幾個黑衣人手持皮鞭,來回逡巡,眼神陰鸷。一旦發現有鐵匠動作稍有遲緩,便會毫不猶豫地揚起皮鞭,狠狠抽下。伴随着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鐵匠們隻能強忍着疼痛,拼命地勞作。
看着這些被殘酷折磨的鐵匠,解憂公子眸光中寒意更甚,心中對風騰派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
“他們打造如此數量的兵器,到底想要幹什麼?”沨冕上前,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