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公子下了馬車,俯身仔細查看地上的殺手。這些殺手身上果真都有騰蛇模樣的刺青。
“風騰派。”他清冷的聲音中夾雜着隐忍,從那雙透亮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凜冽的殺氣。
霎那間,林中忽然出現一團黑影,快速移動到他的面前。
他定眼一看,竟還有活口!
隻見眼前的殺手揮劍如閃電,直往他的方向刺去,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公子!”沨冕未料到對手竟有如此快速的身手,回過神來驚呼一聲。
毫秒間,解憂公子騰飛而起,并迅速抽出袖中玉笛,阻擋眼前那股突然而來強勁的劍氣,然而,對方的劍依舊劃破了他的手臂。
好厲害的輕功!解憂公子心中不由喟歎。
黑衣殺手劍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左右飄忽閃動,喘息間,再一次出現在解憂公子面前。這一劍速度極快,卻還是與他擦肩而過。
沨冕見狀,擔憂萬分,想要上前幫忙,怎料那黑衣殺手瞥見解憂公子臂上淺淺的血痕後,竟收回了劍氣,狡黠一笑,而後轉身騰飛離開。
解憂公子擡眼看向殺手離去的背影,滿心疑惑。就在此時,他突然感到兩眼昏暗,心口如刀絞般疼痛,全身力氣似在被慢慢抽離,他忍不住口吐一口黑血,身體沉沉墜地後,他屈膝半跪,用玉笛強撐着,不讓身子倒下。
“公子,你沒事吧?”沨冕趕忙跑至他身邊,眼神中盡是自責感,若公子在他身邊受了傷,那作為影子的他實在是……該死!
他不由握緊了拳頭。
“那人武功極高,我竟未能察覺他的氣息。”語畢,解憂公子又吐了一口黑血,他強扯一抹笑容,示意沨冕不要擔心,而後擡起手抓着他的手臂道:“我身上傷口并無大礙,但是他劍上淬了毒,我應該是中毒了……”
沨冕聞言不由驚詫,“風騰派太卑鄙了,竟用毒!”
可此時,解憂公子早已意識模糊,已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艱難地說了句 “快回山莊”之後,便昏死了過去。
解憂山莊竹屋内,寂靜無聲。
解憂公子靜靜地躺在榻上,嘴唇蒼白毫無血色,就連呼吸也變得微弱。此刻的他,與那位在江湖傳聞中不可一世的人判若兩人。
“玄理先生,公子如何了?”衆人圍着竹榻,眼中寫滿憂色。
“公子所中之毒甚是詭谲,他的臂上傷口雖淺,但已開始潰爛,老朽竟未探出是何毒。”玄理手捋胡須,眉頭緊鎖,眼波卻坦然靜若,讓人看不出絲毫波瀾。
“公子可有……性命之危?”沨冕雙手微顫,聲音沙啞,似在竭力壓抑内心的愧疚。
玄理擡頭看了一眼一向冷靜的沨冕,長歎一聲,“公子雖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心脈,但是三日内,若無法為公子解毒的話,公子恐怕……性命堪憂。”
沨冕微顫的雙手更是劇烈抖動起來,他突然跪地,朝竹榻上的人深深一拜,自責道:“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公子。”
“沨冕,不是你的錯。是風騰派卑鄙,居然在劍上淬毒。若非如此,公子也定不會遭此劫難!”亦朗别過頭,緊咬着牙關握緊雙拳,心中對風騰派的恨意愈發強烈。
竹屋再次陷入沉默。
林玥姗從未來過這間竹屋,此時望着榻上之人那蒼白的面容,心中思緒萬千。不知公子此次遇險,是否與她貿然行事有關。倘若真是因為自己的魯莽之而讓公子如此,她定然愧疚難安。
她雙手合十,正心中默然祈禱,希望公子能夠早日脫離險境。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疾步走至沨冕身側,問道:“沨冕,你可還記得公子的那卷羊皮卷放在何處?”
“在公子,衣袖中。”沨冕低着頭,眉頭依舊緊皺。
她上前輕輕擡起解憂公子的手,專心尋找着。她的動作輕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玄理見狀,側了側身,給她騰出位置來,靜靜地看着她的舉動,心中也充滿了期待。
“玄理先生,您看看這上面寫的‘濂’,是否是一種毒物?”玥姗将羊皮卷遞到玄理面前,眼神中充滿了急切與期待。
“你确定是‘濂’?”玄理不可置信地接過羊皮卷,仔細端詳起來。
“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麼?”亦朗疑惑問道。
玄理緩緩道:“當年,我與卞殻師弟在藥王山跟随師傅學醫之時,他曾說過他對制毒頗感興趣,若是有朝一日他要研制毒物的話,他所制之毒就叫‘濂’。”
衆人聞言,滿心訝異,不由皆擡眼看向玄理,仿若在黑暗中見到了曙光。
亦朗問道:“先生的意思是——‘濂’是您的師弟研制的?”
“天下之大,能想到用‘濂’來給毒物命名之人,除了他還能有誰呢?”玄理臉上泛起一抹苦笑,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對往昔的回憶,又有對當下形勢的無奈。
“那先生,可能,解這‘濂’毒?”沨冕眼中升起一絲淺淺的漣漪。
玄理微微點頭道:“若是師弟所制,老朽倒可以一試。”
“感謝先生!”沨冕畢恭畢敬朝玄理作揖道。
“這兩日對公子而言是闖鬼門關,我又需靜心鑽研‘濂’,無法照料公子,你們需好生照料他,切記每隔三個時辰給他灌一次湯藥。”玄理快速走至書案,提筆寫下幾味不常見的藥材,接着說道:“我還需一人幫我尋解毒所用藥材,所以……”
“先生,所需藥材我去尋!”話音未落,沨冕便上前接過素紙,提劍離開。
“公子由我照顧吧,先生。亦朗箭傷未愈需休養,我是女子,照顧人更心細些。”玥姗走至書案邊,目光被雕花案上的柿餅吸引,那柿餅色澤金黃、飽滿圓潤,沒想到公子也愛吃這甜膩之物,想到此處,她嘴角噙起一絲微笑,可念起公子當下處境,笑容又驟然消散,隻剩憂慮。
“也好!那這兩日要麻煩姑娘了。”玄理的話打斷了玥姗的思緒。
二人一同走到榻邊,她默然的目光掃過病榻上的黑衣男子。即使身中劇毒,但眼前之人雍容俊逸的氣質依舊難以掩蓋。
“公子不是庸俗之輩,定能挺過這關的。“玄理沉聲說道。
“嗯。”玥姗輕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