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和蔬菜被炙烤出純淨的清香。
鬧事的兩個被罰在烤架前看着火候。
見到林業局的老朋友,姥姥精神頭很好地拉起手風琴。
在田裡和家裡忙活了一天的媽媽舅舅們唱起歌。
等烤好了,衆人邊吃邊聊。
夏霖讨厭羊膻味,但她們的羊肉沒有。
除了有點鹹,不能更美。
烤架邊還有一排搪瓷缸子,裡面是燒滾的蘿蔔羊湯和茶水,還有糧食釀的酒。
夏霖贊歎這是神仙日子,她們齊刷刷看過來。
于是夏霖了解到這些人是怎麼經營起這千畝農田的。
一旦進入農時,整地、播種、施肥、除草……緊鑼密鼓,環環相扣,得起早貪黑地操作機器。
至于畜牧,風雨無阻地趕羊上山,一片山坡啃秃了就趕到另一片。
繁殖季給母羊産檢接生,小羊斷尾,公羊絕育,偶爾還得幫羊調解母子關系。
除了驅蟲治病,時候到了還要挨個剃毛。
秋天得收割足夠的牧草曬幹以備過冬。
糧食和牧草的運輸儲存又一頓好忙。
這算好的理想的一年。
還有财務那邊算不完的賬,法律顧問弄不完的條款手續……田園牧歌的理想劇本并不存在。
到最後夏霖捂着沒有緊箍咒的腦袋,求師婦們别念了。
她們大笑起來,不提那些了。
月亮越升越高,挂在透明的夜空,像清湯上一滴羊油。
她們談起樹根和血管的相似,神經和黏菌的雷同,以及那些沒有生命的星球。
月球早已失去了能量,但還是憑借巨大的質量牽引着潮汐,在宇宙物理法則下繞着地球旋轉。
相信世代在這片土地耕耘的祖輩也一定還在山水草木沙礫清風、在她們的靈魂之間。
盡管要進行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枯燥繁重的勞動,艱辛地依靠并對抗着老天,她們依然深深熱愛着這個星球、眷戀着這片大地。
而因為哮喘,式涼必須遠離煙塵,坐在庭院角落的榆葉梅旁,看着亂跑着搶棉花小貓的孩子們,很少吃東西。
夏霖發覺自己弄錯了,式涼和她們不一樣,他不屬于這裡,比自己更像一個外來者。
系統:下次一定要挑個被小孩躲着走的身體。
檢查團的到來把可用的客房住滿了。
秦姣安排夏霖和式涼一屋。
房間很現代,夏霖在浴室鏡前最後檢查了一下儀容。
頭發吹得剛好,保留了潮濕,白色的睡衣胸前打濕的痕迹比較自然。
臉不夠紅,他又搓又掐,達成了效果就心一橫走了出去。
鋪床的式涼瞥他一眼:“我給你再找一件睡衣換上,濕着睡多不舒服。”
“啊……謝謝……”
勾引光速失敗。
夏霖洩氣了,絕了折騰的心思。
半夜忽然響了兩聲,夏霖醒了,問是什麼聲音。
式涼反應了一下,方說:“雷。”
剛才那咚咚兩聲近在耳邊,倒好似天穹是張鐵桌,他們在桌下藏着,有誰在上面錘了兩拳。
片刻後大雨傾盆而下,聲音多少也有些假,像音效師做的拟聲。
窗簾隔絕了外界,在房間裡靜谧的黑夜中,式涼想象着舞美師帶着團隊,圍在這個風雨不動的甯靜小屋外,用種種拙劣手段模拟一場暴雨。
這個屋子是搭建的場景,他所在的床是劇組道具,旁邊行軍床上的夏霖是剛相熟的演員。
看不見的鏡頭外,有位樂于把角色的人物關系交給主演主導的導演觀望着這場戲。
接下來,夏霖依照設定好的人物形象小心地蹭到床上,向自己說台詞:“我怕打雷……”
“我還不喜歡你。”式涼說。
對手演員的身影僵在那裡,好像忘詞了。
“但我想和你相處看看能不能發展成那樣,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嗎?”
“沒,沒有不舒服!”
他嗓子很緊,台詞很清晰。
“你對多少人說過這話了……”
“目前就你。”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希望即使不能,我們也還是朋友。”
這幕戲告一段落了。
夏霖住了三天,帶了一堆特産走的。
期間沒有超出式涼預想的劇本的東西。
和他真的能行得通嗎?
随緣吧。
夏霖走後沒多久,式涼收到了劇情梗概和開機進組的日期。
劇名叫《回魂》。
不是鬼片,故事定位是溫情的,帶有輕微的心理懸疑。
式涼的角色是爵士樂團的鼓手,愛人病逝了。
五年後,祁陌飾演的陌生男孩找上門來,聲稱自己是他借身還魂的愛人。
系統認證,原世界線這部電影大體是這個劇情。
式涼看了眼确定下來的演員名單,居然找了郭之唯演式涼同樂團的貝斯手;
故去的愛人則找了郝英華,她還答應了。
不用想就是祁陌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