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嗎?”
竹西趕緊回複他:“剛醒了。”
對面很快回應:“怎麼醒了?”
竹西顫抖着手指給宋别叙撥去電話,很快就被他接起。
“怎麼了?”宋别叙聲音傳來,有點低,似乎是在喝水,嗓音溫潤。
竹西聽到對面一如既往懶散的聲音,心裡安定許多,她吞咽了一下,柔軟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低低響起。
“宋别叙,你在幹什麼?”
“剛從祖祠回來。”他把水杯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又問道:“聽你的聲音不太對,做噩夢了?”
竹西苦着臉,想起剛剛的事情,她心有餘悸地跟宋别叙複述了一遍。
宋别叙的聲音不緊不慢,安撫道,“别害怕,雖然不排除對面的人是壞人的可能性,但是他大概率是在惡作劇。”
“但是真的很恐怖!”
“嗯……既然這樣,我現在過來一趟看看對面是人是鬼吧。如果是鬼,哥也幫你打回地府去,怎麼樣?”
“……”
“那你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打鬼。”
“行,等着哥。”
被宋别叙這麼一調侃,竹西的心情才平複下來。
……
很快,客廳的門被敲響,竹西看手機,上面是宋别叙的信息,他說他到了。
竹西踢踏着拖鞋,從門廊快速走過去,一眼都不敢看陽台的窗戶。
打開門,昏黃的聲控燈下果然站着宋别叙。他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發絲被風吹開,應該是剛剛來的匆忙受了冷風,眉眼帶着點冷意。
宋别叙撩下眉峰,上下打量了一下竹西,才勾唇笑道:“看來不算太遲。”
竹西伸手趕緊把宋别叙拉進來,躲在他身後,腦袋頂着他的腰,閉着一隻眼睛指着陽台那邊,“宋别叙你快幫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别叙哼笑一聲,把手放在竹西的頭上揉搓一下,轉頭看向窗戶,眼神晦暗。
正對面的那戶陽台沒有人,客廳也不像竹西所說那樣開着燈。
他看竹西閉着眼睛這幅鹌鹑樣,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微微彎腰,伸手捂住竹西的雙眼,貼着她耳邊,佯裝嚴肅地輕聲道:“對面的人還在,恐怕不是什麼正常人,你不要睜開眼。”
竹西一聽不禁僵住了身子,一邊害怕,一邊又覺得耳邊被宋别叙帶有涼意的吐息弄得很癢,想動又不敢動,隻能抖着聲音說:“嗚嗚怎麼辦,宋别叙,對面難道是變态?”
宋别叙沒說話,竹西以為事情很大條,事态很嚴肅,手指緊緊抓着宋别叙的衣袖,像是下定了決心:“宋别叙,要不我們報警吧?”
耳邊突然傳來宋别叙的低低的笑聲,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竹西的眼皮,好半晌才悠悠道:“騙你的。”
竹西一把扒拉開宋别叙的頭,從宋别叙身後探出頭往外看,真的沒有人!
她輕輕錘了宋别叙一拳,“你找打是吧!”
宋别叙還是笑,握住她的拳頭納入自己的掌心,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雖然我過來沒看到人,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你晚上一個人呆在這我不太放心,現在太晚,還是出去給你找個酒店先住一晚吧,明天再過來跟你去看看對面是什麼情況。”
“好!”竹西一口答應,說實話她自己也不放心,宋别叙在還好,要是宋别叙走了,今晚她大概還是會怕得不行。
收拾完自己,她跟着宋别叙往外走,匆忙間掃過客廳的鐘,上面指着12點。
時間過得這麼快嗎?竟然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打開門,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對面的王大爺家門口擺放着一個鐵盆,裡面都是燒盡的紙錢灰燼,旁邊的四塊蘋果各插着三根香和兩根紅燭。
樓道忽然吹來一陣風,燭火忽明忽滅,煙灰缭繞。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張冥紙吹到宋别叙腳下,被他輕輕踩住。
竹西心裡忽然一緊,她突然想起來小時候聽家裡老人說過,中元節晚上不要出門。
宋别叙察覺到她的停頓,“怎麼了?”
看着被宋别叙牽着的手,竹西忽然注意到,宋别叙的手,好涼啊。
“阿滿?”宋别叙帶着疑惑的聲音再次傳來。
“嗯。”竹西嗓音發緊,她克制住奇怪的念頭,盯着宋别叙的後腦勺,慢慢地問:“宋别叙,你……有沒有聽說過,中元節晚上最好不要出門?”
宋别叙沒有回頭,寒意順着他的手指傳到竹西的手上,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淡漠,“怎麼了,阿滿,不跟我走嗎?”
嗚嗚……竹西心裡的小人原地哭泣,她隻想大叫。
眼前的宋别叙還是宋别叙嗎?
她不敢動,也不敢回答宋别叙,隻是僵硬地站在門裡,死死咬着自己的唇。
半晌,一聲歎息傳來,宋别叙轉過頭,将竹西納入冰涼的懷裡,修長的手指輕撫她柔軟溫熱的發絲,帶着笑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阿滿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