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無言中漸漸冰冷，二郎似乎也逐漸意識到了什麼，眼眸黯淡了下來。

“郭澤洋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最終還是方奕明打破了沉默。

二郎的眼中瞬間失去了光彩，語氣中滿是失落，“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是的，他已經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和憐嬌姐一樣嗎？”

方奕明還記得他所說的憐嬌姐是誰，點了點頭，“是的。”

二郎沒再說話了。

段景輝擔憂他是太過傷心，便有些撇腳的安慰道：“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定也會過得很好的，如果二郎想他們了，晚上可以擡頭看看天上的星星，說不定就能看見他們兩個。”

“謝謝你。”二郎點點頭，“但是沒關系的，我明白死亡的意思。每個人都會有死去的那一天，我早晚也會和他們見面的。”

沒想到他看得倒是清楚，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模樣。

“那在死亡之前，要不要與我們一同去看一場黃梅戲。”方奕明在一旁提議道。

“好啊。”二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這份笑容之下，還暗藏着說不出的悲傷。

就像一個人即便明白再多的道理，也不可能完全按照指定的軌迹行事，血肉之軀，總是有感情的。

郭府的悲劇在方奕明的幻術粉飾下，影響範圍不大，幕後之人也已經伏誅。

将事情通知了郭達的嶽父之後，方奕明便離開了郭府。

郭府這樣一座富庶的高門出了事情，府邸門檻都快要被踏破，方奕明與宋炎平不願沾染是非，選擇自後門離去。

後門與前門外的車水馬龍完全不同，這裡幾乎沒有人流。

他們就這樣站在高牆之外，誰也沒有先動的想法。

“錢财還足夠嗎？”

“所剩無幾。”

簡短的對話，悲傷的師徒。

方奕明與宋炎平同時歎了一口氣。

原本他們就是靠捉妖來貼補家用，結果這次郭家之行一無所獲。

“眼下别無他法了。”方奕明無奈道，“你先将段景輝上回給的精氣丹給賣掉些，剩下的從長計議。”

“隻剩最後一顆精氣丹了。”宋炎平的語氣有些沉重。

方奕明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了身上，“先賣了錢，過幾日便離開這裡吧。”

每次讨論與錢财有關的話題時，方奕明都會感覺自己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他吐出一口濁氣，不管了，反正這麼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隻要人沒事就行了。

“那我換了錢之後便在客棧等師尊。”

“客棧？”

宋炎平點頭，“是的，最近師尊幾乎都在奔波勞累，即便是住在郭府的日子中，大多也沒有幾個平靜的夜晚，還是好好歇息一次較好。”

雖然感覺有點肉痛，但方奕明并沒有駁斥宋炎平的這份好心。

不隻是方奕明，宋炎平也該好好歇息了。

就在方奕明走進那家看上去有些破舊的客棧時，他疼痛的心稍稍得到了緩和。

這家客棧的價錢必定宜人。

“同我一道來。”

宋炎平在前方帶路，方奕明和他一起走上了吱呀作響的木樓梯。

到了最裡邊的一個房間時，宋炎平推開了門。

方奕明走了進去，這個房間的面積不算大，裡邊的東西也隻有最基本的床鋪與一張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木桌。

不過這裡的床還算大，兩個人躺着也不會覺得擁擠。

方奕明在木凳上坐下，問道，“接下來你想往哪邊去？”

“無所謂，師尊決定便好。”

“你的故鄉似乎就在上坪城的附近。”方奕明盯着宋炎平的臉，“你想回去看看嗎？”

自從宋炎平跟在他身邊浪迹天涯後，似乎再也沒有回過故地。

宋炎平還沒有回複，方奕明的眼神卻驟然變得淩厲。

他擡手示意，宋炎平也瞬間戒備起來。

方奕明起身朝門口走去，就在剛才，他發覺有一個身影在他們的門前徘徊，久久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知是何緣故。

在确定對方的來意之前，方奕明沒有拿出漢陽劍，隻是在心裡做好準備，撫上門把手，将門拉開。

“段景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