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雅拉的幫忙,‘甜嘴’拉夫的死被成功掩蓋了過去,艾莉亞依舊留在黑白之院接受雅拉的訓練。她日以繼夜地苦練所有無面者的技藝,同時挖掘自己附身在其他動物上的能力。她昨晚告訴雅拉自己每晚都會變成娜梅莉亞,而對方臉色慎重的說,“這是易形者,我經常聽我父親說過。”
經雅拉介紹,艾莉亞大概對此有所了解,易形者就是狼靈,是指一些能夠侵入動物或其他人的意識并控制其行為的人類,傳聞一些強大的易形者甚至可以通過占據其它生物軀體來獲得第二次生命。
到了晚上她再度作夢了,娜梅莉亞正在仰頭對月高歌,一百個灰色的小表親同聲響應。她的地盤既溫暖獵物又多。許多個夜晚,她和她的屬下可以飽餐羊肉、牛肉、馬肉——這些人類的美餐——甚至還可以吃人。她對着月亮朝自己的兄弟姊妹呼喊。
雖然分隔天涯,但它們跟它一樣,此刻也在捕獵。毛毛狗咬住了一頭碩大的動物,暴雨洗淨了被那東西的長角刺出的傷口和傷口流出的淋漓鮮血,白靈正躺在一個堅硬的物體上,它仿佛是在飛翔一般。她感應不到夏天,但看到了一隻大灰狼。
……是灰風……不可能,灰風已經和羅柏一起死在了孿河城,是另外一隻灰色冰原狼。她能從狼的眼睛中看見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和她與瓊恩都有些像,但更粗犷英俊,還留着胡子。他看起來很陌生,可感覺上卻又是如此的親切。
第二天清醒過來後,她又找上雅拉,“你說易形者可以有第二次生命,那我弟弟們有沒有可能咐身在他們的冰原狼上。”雅拉聽完覺得挺有趣的,“那要看他們的天賦能力如何,如果他們也和你一般強大,那應是沒問題的。”得知弟弟們仍有可能存活,艾莉亞十分高興,“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今天!”雅拉堅定的說,“留在這裡一輩子也抱不了仇,我不會坐以待斃。”艾莉亞挽住她的胳膊說道,“我也去,我的名單上還有很多人還等着我。”
禦前會議的五名重臣坐在議事桌邊,鐵王座猶如黝黑的巨獸盤踞于後,無數尖刺、利刃和倒鈎在陰影中若隐若現。凱馮·蘭尼斯特感到身後王座的重量,他可以想象老王伊裡斯坐在上面、渾身割傷流血時是什麼心情。今天鐵王座空空如也,他沒讓托曼出席,他還太小,無法回對目前的情況。就讓那孩子多陪陪母親,七神知道那對母子還剩多少時間——在瑟曦的審判之前……或在她被處決之前。
“我不是叛徒,”鹫巢堡騎士聲稱,“我是托曼國王的忠仆,我是您的人。”
他說話時披風上的融雪‘哒、哒、哒’地滴到地上,在腳邊形成一汪小水潭。昨晚君臨的雪幾乎下了一夜,門外積雪已沒過腳踝。凱馮·蘭尼斯特爵士緊了緊披風,“空口無憑,爵士,言語就像風。”
“那就讓我用雙手去證明,”火炬光在羅蘭·克林頓長長的火紅須發上閃耀,“讓我讨伐我伯伯,我會把他和那條僞龍的人頭獻上。”
穿紅袍戴獅半盔的蘭尼斯特槍兵在王座廳西牆下站隊,綠袍的提利爾衛士面對他們在東牆下站隊。廳内寒氣逼人。瑟曦太後和瑪格麗王後雖沒到場,卻如盛宴上不散的幽魂,擾亂了氣氛。梅斯·提利爾發話,“我們會适時處理你的伯伯和他扶持的僞王。”新任國王之手坐在手形橡木寶座上,凱馮爵士把提利爾垂涎已久的首相職位授予他的當天,他便打造了這麼個荒唐玩意。“我們進軍之前,你不得離開紅堡。之後你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忠誠。”
凱馮爵士不反對這樣的處置。“送羅蘭爵士回房,”言下之意是:将他軟禁起來。鹫巢堡騎士嘴上說得漂亮,但難以洗脫嫌疑,據說在南方登陸的傭兵都是他親戚統領的。克林頓腳步聲的回響在大廳消散後,派席爾大學士沉重地搖頭。“他伯伯當年就站在他現在站的地方,向伊裡斯國王保證會把勞勃·拜拉席恩的人頭獻上。”
人活到派席爾那麼老就會變成這樣,分不清過去和現在。“羅蘭爵士在城裡有多少兵?”凱馮爵士問。“二十人,”藍道·塔利伯爵回答,“多為格雷果·克裡岡的舊部。你侄子詹姆把這幫家夥打包送給克林頓,我敢打賭,他是想趁機擺脫他們。到女泉城不滿一天,其中一個無賴就殺了人,另一個犯下□□罪。我吊死了前一個,閹了後一個。依我之見,該把克林頓連同這幫家夥一起扔給守夜人。廢物人渣都該送去長城。”
“這幫賤狗跟他們的主人一個德行。”梅斯·提利爾宣稱。“我同意将他們送去長城,不能允許他們到都城守備隊混飯吃。”都城守備隊中剛剛加入一百名高庭的親兵,而新任首相顯然不打算在隊裡跟西境人尋求平衡。
溝壑難平,貪得無厭。凱馮·蘭尼斯特開始理解瑟曦為何如此厭惡提利爾了。然而眼下不是翻臉的時候。藍道·塔利和梅斯·提利爾各帶一支軍隊返回都城,蘭尼斯特的主力卻遠在河間地,之前還解散了不少士兵。“魔山的舊部很能打,”他用安撫的語氣說,“眼下要抵禦傭兵入侵,正是用人之際。若科本的探子所言屬實,若這真是黃金團——”
“你叫他們什麼都行,”藍道·塔利道,“不過是群冒險家而已。”
“或許如此,”凱馮爵士道,“但若我們不管不理,這群冒險家的實力就會與日俱增。先讓我們看看地圖,以便對入侵規模有個初步了解。派席爾國師?”
地圖由學士在上好的牛皮紙上手繪而成,異常精美,覆蓋了整張議事桌。“這裡,”派席爾用斑駁的手指指點,老人的長袍袖子擡起來,前臂下一片蒼白贅肉晃悠悠的,“還有這裡跟這裡。整片海岸和沿岸島嶼,到處傳來警報:塔斯島、石階列島,乃至伊斯蒙島。風暴地有好幾座城堡已經被攻下,最新報告更聲稱克林頓已向風息堡進軍。”
“如果那真是瓊恩·克林頓。”藍道·塔利表示。
“風息堡,”梅斯·提利爾公爵哼了一聲,“他不可能攻下風息堡,征服者伊耿轉世也做不到。況且就算他攻下又怎樣?那地方現在是史坦尼斯的地盤,從一個叛徒手中轉到另一個叛徒手中,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反正等證明我女兒的清白後,我會親自奪回它。”
奪回它?你從來沒有征服過它。“我理解您的考慮,大人,可是——”
提利爾不讓他說完。“針對我女兒的指控是最肮髒的謊言。我不得不再次請教:有必要讓這出鬧劇進行下去嗎?爵士,何不直接讓托曼國王宣布我女兒的清白,此時此刻就終止所有胡鬧?”
那樣的話,瑪格麗一生都會被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糾纏。“沒人懷疑您女兒的清白,大人,”凱馮撒謊,“隻是總主教大人堅持要進行審判。”
藍道伯爵嗤之以鼻,“什麼道理,國王和諸侯得跟着叽叽喳喳的麻雀來跳舞?”
“我們樹敵過多,塔利大人,”凱馮爵士提醒對方,“北有史塔克,西有鐵民,南有這夥傭兵,要再開罪總主教,隻怕君臨城中也會血流成河。更不利的是,若我們公然挑釁神權,将讓那些虔誠的人投向篡奪者們的懷抱。”
梅斯·提利爾不以為然。“隻等派克斯特·雷德溫掃清海上的鐵民,我兒子們就會奪回盾牌列島。史塔克隻想要偏安一處。至于說克林頓……”
“如果那真是他。”藍道伯爵再度強調。
“……至于說克林頓,”提利爾續道,“他打過什麼勝仗?我們有什麼可擔心?他本該在石堂鎮終結勞勃的叛亂,結果卻一敗塗地,而這個黃金團也是屢戰屢敗。是有些傻瓜會蠢到加入他們,但有什麼打緊?反正這個國家多的是傻瓜。”
凱馮爵士要是有公爵這麼自信就好了。他見過瓊恩·克林頓幾面——印象中那是個驕傲的青年,是雷加·坦格利安王子身邊那幫争相邀寵的年輕貴族中最自以為是的一位。他固然驕傲,卻也活力四射,頗有才識。瘋王伊裡斯正是看中他的能力和武藝,才任命他為首相。當年,老瑪瑞魏斯首相的無所作為讓叛亂蔓延生根,伊裡斯希望找個跟勞勃一樣年富力強的将領來統率大軍。“克林頓爬得太快,”國王的命令傳到凱岩城時,泰溫·蘭尼斯特公爵評論,“他太年輕太莽撞,過分渴求榮耀。”
鳴鐘之役證明了泰溫的判斷。凱馮爵士以為此役後伊裡斯别無他法,隻能召回泰溫……誰料瘋王竟選擇切斯特伯爵和羅薩特,并為之葬送了生命和祖宗基業。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如果這真是瓊恩·克林頓,那他跟從前已不可同日而語。年長的他會變得更頑強,更有經驗……更危險。“克林頓手中的牌可能不止黃金團一張,據說他握有坦格利安家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