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雪聽到這裡已經眉頭緊鎖了,但她覺得不對,俞舟遙家境不應該還行嗎?怎麼會計較義務教育内的少的可憐的學費?
“我家是暴發戶,早年我媽陪顧白起打拼,兩人和和睦睦、共勉鹿車,就像很多小說裡寫的那樣,當顧白起發達了,他卻開始忘本了,抽煙賭博喝酒□□,樣樣不落,而我媽,一直天真的認為他會回頭的,等他玩夠了他就會回頭的!”俞舟遙極為痛苦,哪怕時隔多年也無法緩解,她直呼顧白起的名字,因為他不配做一個父親。
“那天他喝了酒,輸了錢,心情不好,當時我是不清楚家裡的敗絮其中,我以為他罵我兩句這事就過去了,直到他開始動手打人,我害怕了,粉碎性骨折,避免不了的住院了,所以我沒有來見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兩行清淚從俞舟遙的臉頰流下,江臨雪咬緊牙關,顯然也是恨極,她也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甚至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以為是我的問題,都怪我不夠努力,三分,就差三分,如果再多三分我們之間的軌迹是不是就會完全不一樣了,高中我拒絕了任何社交,發狠似了的開始學習,不斷的陷入精神内耗,我一歇下來,腦子裡全是那晚的場景,我開始自卑,開始不斷否定自己,成績一騎絕塵了,但人活的渾渾噩噩的。”
“其實後來我是有機會重新見到你的,我完全有很多種可能去找到你,但我沒有,這是遲到的第二聲對不起,我放棄了我自己,但我好像,連你也放棄了。”
江臨雪同樣也是淚流滿面了,她聲音低啞的說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沒有錯,不用向我道歉,我很感謝還能遇見現在的你,後來呢,後來一定有發生轉機的對不對?”她脫離俞舟遙的懷抱,撫摸着俞舟遙的臉龐,淚眼婆娑的看着她。
俞舟遙慌亂了一瞬而後又被很好的安撫了,她點點頭,回答道:“嗯。我大學裡遇到了我的導師,他教會了我除了實驗以外的很多東西,我喜歡聽他唠叨,因為這是我沒有感受過的溫暖,聲音我就天天呆在實驗室裡,還有師兄師姐,他們對我都很好,有的時候,我也想将這份優良傳統傳承下去。”
“不過還是有意外,你應該有好奇過為什麼我的姓氏改了吧。”俞舟遙低低的抵着江臨雪的肩膀,好像離開她的身體一刻都活不下去,“大二那年,顧白起跳河死了,不過我并不傷心,我還有些慶幸,人渣得到了應有的報複,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
俞舟遙雖然這樣問,但她并不敢看江臨雪,江臨雪也不管她看得見看不見,果斷的搖了搖頭。
“後來的事情其實對我打擊不大,但是顧白起死後,我們還忘了件事情,他生前嗜賭成性,欠下了一屁股的爛債,公家的,倒是一筆勾銷了,私家的,找上了門,我媽是典型的良家婦女,沒啥學曆沒有工作,還不上錢,然後我們啊,就不停不停的搬家。”
俞舟遙的眼神黯淡了不少,語氣假裝輕松道:“終于是有一天,她的思想開始覺醒了,我和她之間的間隙才開始慢慢淡了,她自己做了些小本買賣,沒啥大出息,但我知道的那天特别高興,很多人看不起的小生意在我眼裡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弟也長大了,我也畢業了,因為時常覺得虧欠,我放棄了繼續深造,來了娛樂圈這個圈錢的地兒。”
江臨雪能察覺到俞舟遙的故作輕松,這些年她肯定十分不容易,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她遇見自己也完全是個意外,她突然覺得,俞舟遙來娛樂圈也不是壞事,如此,念着舊情,她也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下一秒,她聽見了讓她此生都難以忘卻的一句話。
俞舟遙好似用盡了所有力氣,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她眼眶紅腫,臉色有些發白,仿佛再來一陣風就能将她吹倒。
“江臨雪,我喜歡你,但是,請你放棄我吧,我和今晚那個男的本質上沒什麼兩樣,這種陰溝裡的臭蟲,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麼值得你的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