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筝聞言沉默片息,開口說道:“我失蹤的很多年前,霜寒城還未封城之時,城中忽然遭遇西荒另一勢力布下不可解開的血咒,意圖除掉霜寒城,獨霸一方。”
“先祖不顧血咒反噬,前往蒼南為我們尋來照燭之火抵禦詛咒,但照燭之火威力有限,城中修士隻要踏出霜寒城一步就會被反噬而死,霜寒城由此偏居一隅。”
“不過世事輪轉,當年對我們下咒的仇敵也奇怪地遭遇血咒纏身,他們解咒無方,就再次突襲霜寒城,而後發現照燭之火被先祖契約,隻會對霜寒城修士起作用,于是就将體内存有一份照燭之火的我帶來此地,試圖以秘法用我的神魂本源養出新的靈火。”
齊羽筝竭力緩□□内發作的法術,眸中瞳色清明幾分。
“不過他們最終隻養出一朵對血咒毫無作用僞火,我還未慶幸幾日,靈畫就突然闖進一夥外來人将仇敵鏟除,還将我本體的神魂血肉鎖死在一塊極品靈髓裡繼續供養靈火,隻要我一離開靈髓就會立刻死去。”
“但他們在殺死仇敵時,沒有發現我重新掌控了藏在神魂深處的本命法器。”
齊羽筝繼續道,“既然每次殺死畫中人都會使我的神魂衰竭,我就用本命法器将自己的神魂與畫中人深度相連,大幅加速神魂衰竭,隻要我再殺死一次畫中人,這幅靈畫就會崩毀,我也會魂飛魄散,到時無論他們要用我的神魂醞釀什麼陰謀詭計都會被迫中止,所以你救不了我。”
甯雪心神大為震動:“前輩……”
齊羽筝眼神又逐漸沉入混沌:“這樣的結局,比永遠折磨自己,一直助纣為虐到死,更好。”
齊羽筝将銅鏡塞入她的手心:“而且我還知道我的道侶一直在用某種手段為我續命,但我身困此地,她再怎麼做都隻是徒勞無功,不過等我死後,被我設下反哺限制的同命契不會影響她的生死,她也不必再為我續命。你可以幫我去看看她是否平安嗎?你拿着我的本命法器去玄明宗,她一定會見你。”
她的魂體霎時變得透明無形。
小語一下從靈石堆上跳起:“怎麼你們這些有道侶的一個個都喜歡為對方赴死呀!”
齊羽筝的金瞳很快趨近黯淡無光。
甯雪默了一會,奇怪問道:“前輩你說完了嗎?”
“?”齊羽筝迷惑,還是道:“說完了。”
甯雪若有所思地點頭,戛然将銅鏡丢回女子懷裡,和小語同時起手掐訣道:“天罡鎮仙術!”
無數金字封印赫然沖入齊羽筝眉心,奇異的靈力波動一下震住她的魂體,衰竭的神魂登時靜止停滞。
齊羽筝眸光逐漸凝起,她察覺那道強行拘束神魂的法術居然奇異被封印,心中大驚。
她抱着銅鏡,看向少女結出的陌生符文,啞聲許久,怔怔道:“你不是想要解開同命契限制的法寶嗎?”
小語不斷結出金字封印,吐槽道:“人都找到了,還要個鬼的法寶?趕緊把你倆要大命的同命契解開才是正事。”
甯雪繼續盡職扮演散修,對齊羽筝誠懇道:“前輩,比起你的本命法器,我還是更想發一筆橫财。”
“你在對我的同命契下手。”
齊羽筝感受着神魂中傳來的異樣:“你解不開它,那些外來人對它加過諸多禁制,而且他們也在困住我的極品靈髓附近設有還有很多陣法,你很難闖進去。”
甯雪停止施法,手心陡然蹦出一縷無形的灰白火焰。
小語湊到她手邊,一邊給灰白火焰裡裡外外裹上金字封印,一邊自信道:“區區同命契有何難解?阿火,上!”
灰白火焰在甯雪手心不情願地左蹦右跳,最終還是因為勢單力薄,被環繞身周的金字封印硬拉入齊羽筝眉心。
齊羽筝看不見灰白火焰,隻覺一點痛意忽地沉入她神魂,接着便如幽魂般無視密布在神魂的重重禁制,直搗她神魂深處的一道靈光。
同命契瞬間崩毀消散。
齊羽筝目露驚駭:“你竟然……”
“外面的人的确很強,但我打不過可以跑,而且自己一個人跑也是跑,帶前輩跑也是跑,若是僥幸能救出前輩,我豈不是可以一生富足無憂?這場賭局很劃算。”
甯雪不避不讓地直視她的金瞳。
“前輩你相信我的話就在極品靈髓那裡等着我,到時我帶你離開這裡,領到的酬金分你一半怎麼樣?”
河面铿铿锵锵的鑿冰聲頓止,女子抛開鐵镩,瞅着自己鑿出的超大冰塊,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把符箓。
齊羽筝轉眸望向冰中所凍女修的清晰面容:“十倍。”
齊羽筝回頭,雙手捧出銅鏡,看向少女的眼神滿含期許:“你無需将酬金分給我,隻要你能把我救出這裡,我給你所有懸賞酬金的十倍。”
甯雪馬上變出一張新的尋人啟事送到她面前。
齊羽筝眼睑一跳。
甯雪喜笑顔開,大聲道:“前輩,還有這張尋人啟事忘了給你看了,百餘年前霜寒城徹底封城前發的,救了你就給一個霜寒城。”
因為口出狂言似乎要一生債台高築的齊羽筝:“?”
她突然覺得立刻隕落在這裡挺好的。
冰河上,女子并未注意伸出冰面的手指微動,興緻勃勃地往冰塊貼滿爆破符,拔腿逃跑,身後冰塊轟隆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