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雪眼神空洞,她不能說她沒有中毒。
就在她撐過十年的時候,玄明宗宗主江無邪出現在石牢,擡手将一串神秘符文送入她眉心,給她種下重重禁制,約束她的言行。
真是一丘之貉。
夏潮生帶她回天聆峰,宣稱她十年前困于絕水天淵,身中邪毒,境界跌落到築基初期。
一旁的“楊月溪”眨了眨眼,關心道:“二師姐,我們一定會找到解開邪毒的方法的。”
甯雪閉眼不願看“她”。
楊月溪已經被聞墨的一道分魂奪舍了。
“哎呀!二師姐,問水宗來了。”
“楊月溪”驚訝道。
“楊師妹!”祝瑤瞪着“楊月溪”。
“楊月溪”哭喪着臉說:“我……我不知怎麼地就說了,四師姐對不起。”
“氣死我了!你……師姐你去哪?”
甯雪拔出靈劍,催動靈力往靈氣波動的方向掠去:“試劍。”
問水宗在天聆峰的據點蹲守幾天,終于等到他們帶着大量靈草回來。
“把你們的靈草分我們問水宗六成,我們就不告訴其他宗門……”
甯雪走出營地就是聽到問水宗弟子在防禦陣在大言不慚,不由笑出聲。
“那邊那個你笑什麼?”
問水宗弟子不悅地看着這個築基初期的女修。
“你們現在不同意,等各大宗門圍攻時就哭着求我們吧!”
沈雲霜要開口,甯雪對她搖了搖頭,手中靈劍爆發浩蕩的劍意。
劍意抽線化絲,霎時間将驚散的問水宗弟子纏住,又聚結成團,将他們瞬間捆在一起,被劍意團成的牢籠緊緊封鎖。
問水宗弟子驚恐道:“劍意化絲?你不就是個築基!怎麼會劍意小成?”
甯雪不看他,反而回身直視着不遠處的“楊月溪”,眼中殺意畢露。
“楊月溪”手中不知何時揚起一把折扇,肆笑回音:“師妹,你要殺我了嗎?”
……
深夜。
甯雪悄然離開營地,迎着星輝月色走入山林,來到空曠的懸崖邊。
“師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桑海秘境嗎?”
聞墨望着懸崖下的毒蛇惡獸道。
甯雪不語,感受着渾身的禁制驟然消解,試着傳音給營地。
“我設下陣法,師妹傳不了音的。”
聞墨回頭看她。
“上古秘境靈氣濃郁,到月滿之時,打坐修煉《朝生訣》可就停不下來了。
靈力會不斷被壓縮錘煉,在修煉者體内孕養出一口仙靈之氣,那可是隻有仙界才有的仙靈之氣。”
他笑道:“但代價是爆體而亡。”
劍氣轟鳴而至。
聞墨揮扇,墨色字符從扇面沖出,聚成字牆與劍氣沖撞在一塊。
靈氣震動,劍氣潰散。
墨色字符還未漂回聞墨身邊,一道破空之聲響起。
一股霜白劍刃從天而降,猶如銀河從九天垂傾而下。
聞墨身上靈光閃動,瞬間躍離原地。
兩股細如發絲的劍意刹那殺來!
一股預判他的方向,隐于暗處忽如長蛇出擊,直取聞墨心口!
另一股劍意從直入地面的長劍迸發而出,如同被無形力量拉住飛奔的奪命絲線,向聞墨攔腰截去!
聞墨輕笑一聲,身上發出淡淡的光澤。
叮!叮!叮!
刺耳的金鳴之聲響起,聞墨身上的防禦法器将劍意盡數攔下。
“師妹應該先破開我身上的天級防禦法器,再思考如何将我誅殺。”
黑色字符繞着聞墨飄動,他看着甯雪一身普通道袍笑道:“輸了可是要死人的,師妹怎麼不穿好一點的法衣?”
甯雪擡手召回靈劍,靈劍破土而出,落入她的掌心。
她低眉輕撫自己的靈劍,絲絲涼意沁入她手中。
甯雪屈指,忽然彈起了劍身,陣陣清鳴響起。
她距離聞墨很遠,聞墨卻聽見劍音清晰響動。
叮聲鳴鳴,層層疊疊,如同絕妙的弦音在曠野泛起一圈圈劍意漣漪。
聞墨下意識退後,卻聽劍音一聲長嘯,隻覺自己仿佛落葉飄入不屬于自己的寬廣水域。
劍音越響越大,像是從開始的手指彈聲,變成石塊、木棍、鐵錘、鐘鼎、山嶽……聲如天塌,掀起驚濤駭浪。
磅礴如浪的劍意漣漪不斷沖刷着聞墨藏在楊月溪體内的神魂,一遍又一遍地将落葉推趕上岸,卻沒有驚動他神魂中的法器現身。
聞墨恍若站在江面之上,低頭注視自己本是女子的纖纖玉手,忽然化去血肉,變作他原本的寬闊手掌。
周圍的空氣仿佛冰霜凍結,一點寒芒映入聞墨眼中,随後是一柄瞬若流星的靈劍壓着排山倒海的劍意轟嘯而來。
“師妹,你殺不了我的。”
浩蕩的劍音眨眼消失,聞墨摸着自己脖子的血痕,俯視跪在血泊中七竅流血的甯雪:“差點就死了。”
聞墨跨步走近甯雪,看着她瓷白肌膚上的神秘符文浮現,目中流露癫狂的笑意。
“師妹真是劍道奇才,一個築基修士竟和師尊一樣領悟了大成劍意——劍意為音。
但這禁制乃是那位飛升的前宗主親手所寫,你一個二寸靈根的築基又如何能突破?
若你是金丹修為,我就應該身首異處了,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是。”
甯雪渾身顫抖,眼中血淚不止。
二寸靈根……二寸……
她明明就快殺了聞墨了,為何又是因為靈根?
“聽說凡人的話本子裡說修士一看見在乎的人死了就會入魔,立刻修為大增手刃仇敵,不如我來幫你?”
聞墨擡手,營地中一些閉眼打坐的修士忽然被一股力量牽引至空中。
巡邏的修士看到飄在空中的人大驚失色,連忙運轉靈力要奪人下來。
回應他們的是被炸開的無數血肉。
數股金色的火焰從血肉中躍出,陪着幾個依然閉眼的修士往聞墨飛來。
聞墨擡眼看着仙靈之氣繞着祝瑤飛舞,不禁贊歎:“好香的仙靈之氣,有這個和四師妹的見仙曈,我或許能找到傳說中的仙人遺址。”
甯雪全身禁制發作,根本無法動用任何靈力和劍意。
她隻能用目光死死看着祝瑤,内心呼喚她快點醒來。
“師妹想讓她睜開眼嗎?”
聞墨惡意一笑,揮手斷開祝瑤的修煉狀态,在她睜眼的刹那,把甯雪丢下了滿是毒物的山崖。
“師姐!”
甯雪落在岩石上,覺得自己大抵快要死了。
祝瑤在山崖上哭喊她的聲音她能聽到,她卻看不見祝瑤。
好痛,比被玄道靈果撕裂經脈奪她靈力還要痛。
不知是什麼妖物,獠牙刺穿她的手腕,給她這個将死的獵物浪費毒。
她要是金丹就好了,寶體琉璃,刀槍不入,可以自爆金丹和聞墨同歸于盡。
甯雪模糊間,好像看見遮擋她視線的岩石深處的一棵赤色流光的三葉靈草,其葉布滿金色絲線。
她快要沉寂的心忽然如擂鼓響動起來,掙紮着從岩石爬起,揮開爬上她左手的毒物。
甯雪踉跄地走過去,扒開遮掩靈草的亂石,直接拔出整根三葉靈草吞吃入腹。
“嗬……嗬……”
甯雪渾身冒汗,汗水與血水彼此相融成血珠,從她的雙頰漣漣落下。
靈草短命仙,可強行提升服用者資質和境界。
副作用是服用者絕對活不過半年,因為這是銘刻道紋的天道靈藥,作用再小也受天地制約。
“這夠了。”
甯雪從儲物袋取出一把靈劍,神識放出,向山崖上探去。
桑海秘境奇異,将她的金丹劫雲擋在秘境外,她一出秘境就要立即接受雷劫。
周圍的空間在隐隐撕裂,甯雪肌膚皲裂汩汩流血,秘境排斥她的存在,在将她抹殺。
“裂!”
甯雪收回神識,凝着無匹的劍意斬開山崖!
聞墨周身飛滿金色火焰,正伸手往被定身的祝瑤眼眸探去,一道劍光破地而出,将他的右手斬飛。
“啊!”聞墨慘叫。
一道道劍音從崖底升起,聞墨雙耳流血,靈魂尖叫地脫離楊月溪的身體,在劍音振鳴中一寸寸碎裂。
“甯……雪……”
聞墨的靈魂陰沉地看着禦劍飛上山崖的身影,在不甘和怨恨中徹底消散。
甯雪渾身猶如血人向前倒下,恢複自由的祝瑤連忙扶住她。
“二師姐,二師姐你怎麼了?”
甯雪氣若遊絲地看着一輪皎潔銀月,心想着死前能見到月亮也是很好的。
但是為什麼它在動呀?是她的幻覺嗎?
漆黑的天穹挂着的一輪明月,像是被妖魔追趕一樣,飛速逃奔至中天,霎那間天地變色。
血色天空陡然籠罩秘境生面,日月同存一天,比以往濃厚數倍的靈氣忽然降下這片天地。
“排斥消失了!”
甯雪面色更加蒼白,她心意一動,玉牌立刻碎裂。
輸送的靈力将她包裹,又立刻消散。
祝瑤同樣捏碎自己的玉牌,也沒有被傳送離開。
營地裡的天聆峰修士破開聞墨設下的阻礙趕來,看見血肉橫飛的山崖邊呆住。
“師姐,這是玄靈丹。”
沈雲霜感受到甯雪身上的金丹靈力,取出金丹修士用的玄靈丹喂給她。
雀鳥在她肩頭搖頭晃腦地去看這個血人,看了一會,又跳到祝瑤頭上去看。
“抓到的那幾個問水宗的玉牌同樣也失效,秘境出問題了,我們一時半會都出不去了。”
沈雲霜歎息道。
甯雪凝眉,調動靈力,将心中埋藏十年之久的一段傳音傳給所有人。
“十三年前,問水宗襲擊嶽櫻他們……聞墨奪舍了月溪想……”
禁制符文在她肌膚重新浮現,甯雪愈合的傷口又重新崩裂,流血染紅了新換的道袍。
甯雪卻開心地笑了出來。
她能說出來了,她終于說出來了。
“師尊和大師兄怎麼會……”
衆人眼神迷茫,可是瞥到甯雪忽然又渾身染血,吓得立刻撲過去。
“師姐。”沈雲霜淚流滿面,拼命地釋放靈力,為她止住傷口的血。
“出秘境後……快跑……”
甯雪忍下想要從喉嚨噴出的血,渾身抖如篩糠。
夏潮生還在秘境死面,他是合體尊者,擡手之威不是築基修士可以抵抗的。
“二師姐,我們知道了。”
衆人的眼神或許還有些迷茫,在看向她時,卻逐漸染上同一種情緒。
天聆峰修士将四處散落的血肉盡數找回,給楊月溪的屍體合眼,都收到儲物袋中,等出去的那一天将他們安葬。
甯雪被放在變大的雀鳥背上,衆人禦劍護着中間的雀鳥返回營地。
忽然卻看見營地建築微微晃動,林中落葉紛墜,刹那間地動山搖。
巨大的黑色裂縫從空中張開,裡面跑出一個蓬頭垢面的身影。
“妖魔出世!!!快跑呀!快跑!!!”
一位弟子擡頭震驚道:“那是師尊!”
甯雪猛地看去,瞳孔驟然放大。
血天之上傳來一道清脆的破裂聲,鋪天蓋地的靈威壓下蒼穹。
夏潮生面色劇變,爆發靈力要破空而去。
無窮無盡的罡風從裂縫中斬出,落在夏潮生身上,霎時間将他的身體四分五裂。
“啊!!!”
富含靈力的合體境肉塊墜入山川林地,靈獸一擁而上,瞬間将其啃食殆盡。
一道人影從裂縫緩緩走出。
絕色的面容上覆着一片暗色魔紋,其身周魔氣逸散,眉心一線血痕綻開,血紅的雙眸充斥着暴虐,渾身殺意滔天。
“護住二師姐!”天聆峰弟子立刻帶着甯雪趕往最近的遺迹。
半空中的女子伸手,朝着地面一壓。
血色靈力從天穹降落,将觸碰到的所有障礙摧拉枯朽地粉碎為塵埃。
秘境所有遺迹爆出驚天的靈力,與血色靈力碰撞在一起,被後者毫不留情地破去。
天聆峰衆人停下飛劍,望着靈光消散的遺迹面色一變。
血色靈力極速迫近地面,沈雲霜面色一沉,道:“陵光,帶師姐飛到海上!”
血色靈力覆蓋到整個生面秘境的陸地,唯獨陸地外的靈海獨身其外。
甯雪要翻下雀鳥,被雙瞳泛起靈光的祝瑤定住身體。
“你們!”甯雪臉色大變。
祝瑤閉眼,喊道:“陵光!”
雀鳥鳴叫一聲,振動雙翅,往靈海全速飛去。
劍光沖天而起,天聆峰弟子緊随祝瑤禦劍,一具具血肉之軀毫不猶豫地撞向同一處血色靈力。
血色靈力震動,在空中停下一瞬,雀鳥趁機飛出海岸。
甯雪淚如雨下,口中抑不住吐出鮮血。
立于半空的女子繪制着血色陣法,一朵蓮花道徽在陣心浮現。
“定向陣法……”
甯雪望着那朵熟悉的蓮花道徽心悸不已。
這魔頭要回玄明宗!
秘境靈力瘋狂湧動,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在秘境各處張開,吐出罡風又不斷撕裂空間,整個秘境天塌地陷,猶墜九幽黃泉。
血色陣法撕裂出一道金色裂縫,女子閃身而入。
雀鳥長嘯,載着甯雪往裂縫飛去。
可惜一道罡風阻攔了它的方向,等雀鳥躲開罡風,金色裂縫已經閉合消散。
雀鳥盤旋在空中哀鳴,甯雪想開口安慰它,忽覺一道炙熱的氣息在周圍升起。
雀鳥在不斷鳴叫,滴血聲和空間碎裂聲響起。
“陵光?”
甯雪察覺雀鳥的生機大量流失,内心極度不安,拼命聚起全身靈力沖擊祝瑤留下的最後封印。
雀鳥嘶鳴,火紅鳥羽頓時燃起明亮火焰,在空中盤旋一圈,猛地沖向被金色靈血燒得半開的空間裂縫。
殘陽如血。
雀鳥全身燃火,尖鳴着降落到空地,随同火焰一起消散。
甯雪跌坐在地上,頭頂劫雲凝聚,雷聲轟鳴。
一根火紅的翎羽落在她身前。
……
甯雪渡完雷劫,不眠不休地萬裡禦劍趕回玄明宗。
她的經脈因為過度使用裂痛不已,丹田的靈力也因為吃太多靈丹而渾濁不堪,再不修煉剔除靈力的雜質,全身道基将毀于一旦。
但甯雪不在乎,她快死了。
可天聆峰還有弟子沒去桑海秘境,溫瀾還呆在靈簌峰。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呀。
劍光劃破天穹,甯雪執宗門道令飛過隐藏玄明宗山門的天澤水霧,卻見宗門瘡痍滿目。
玄山靈峰盡數被攔腰斷去,洞天福地也悉數被森森魔氣摧毀,四處都是屍山血海,流血漂橹,寂若死灰宛若人間煉獄。
甯雪落在問仙梯前,她往前一看,突然從滿地屍身中看到抱着一截枯枝的無頭身體。
甯雪嚎啕一聲:“溫瀾!”
她失神跪下,在無頭身體附近抱起一顆血色頭顱痛哭不止。
溫瀾也死了。
怎麼會這樣?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溫瀾為了救阿姮拜入靈簌峰,卻被她師兄搶走了阿姮,送給二長老的女兒制成法器。
溫瀾隐忍六年,在一個夜晚把這對狗男女殺了就瘋了。
靈簌峰天木九寸的絕世天才就此隕落,隻剩下一個整日呆坐在洞府前的傻子。
她曾聽說桑海秘境死面有神木本源,能令死去的木靈起死回生,于是在夏潮生合體禮典上請求他找到神木本源,夏潮生也答應了,可是後來……
甯雪步履蹒跚地走上問仙梯,厚厚的血污将石梯染成黑色。
狂風吹拂,一個又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首滾下問仙梯,如疾行入地府的森森惡鬼。
甯雪失神地走過一條條血路,忽然路過青鸾峰,看到嘴裡銜着一根紅綢,倒在地上的青色小鳥。
她蹲下去,将青鸾捧起。
手中沒有任何溫度。
天聆峰。
甯雪推開道宮大門,忽然聽見有咬合咀嚼的聲音。
她以為道宮進了什麼野獸在啃食同門屍體,連忙沿着聲音趕去。
隻剩下半個身子的亂發男子伏在地上,将一具腐爛的屍體啃食得面目全非。
甯雪看不清男子瘋狂啃食的面目,卻清晰看到那具幼小的身體上的四指右手。
小師妹……
難以言說的憤怒讓她立刻舉起手中的靈劍,恐怖的劍意傾瀉而下!
“公子!”
大步流星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現擋下甯雪的一擊,回身擊出一道靈力,将她狠狠打進一間房舍中。
“安叔!我的丹田又修好了哈哈哈!天元道體果然非凡!哈哈哈!”男子癫狂大叫。
甯雪倒在一片煙塵中,看到聞墨被中年男子小心翼翼放到靈舟上破空而去。
滿地血色的靈峰中傳出一道凄鳴。
……
妖魔出世,屠殺了半個修真界,天下仙門無不血流成河,玄明宗和東則門更是被滿門盡滅。
危難之際,回音谷付出舉宗犧牲的代價将妖魔封印,此時高階修士幾乎被妖魔殺盡的修真界已是滿目瘡痍。
幸存下來的修士聯合在一起成立道盟,為複興修真界不懈努力,某天卻傳出一修士企圖破壞妖魔封印的駭人聽聞。
道盟議事大殿。
“能在封印上留下數道大成劍意的金丹修士,我能想到的隻有一人。”
聞墨坐于道盟之主的首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末位的一個女子。
周遭修士驚恐地遠離甯雪,生怕她突然暴起殺人。
“師妹,你費盡心機放出妖魔,究竟意欲何為?”
聞墨一臉痛惜道。
甯雪望着他身後守護的化神修士一言不發。
三日後,甯雪定罪。
企圖釋放妖魔再次為禍人間,當剝奪金丹,廢去道基,受千刀萬剮之刑。
那是一日大雪,甯雪被壓上斷仙台受刑。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别人挖去她的金丹,斷盡她的全身經脈。
聞墨忽然顧念同門之誼憐憫她,決定把全身盡廢的她丢在雪地裡凍死。
甯雪在雪地裡看着聞墨欣然離去,捏着她的金丹說這個二寸靈根走了狗屎運竟能破境,内心默然倒數着時間。
她将自己所有的劍意壓入金丹,金丹離體後會很快爆炸。
巨量的劍意會鎖定聞墨一人将他腦袋穿成篩子,就是那位化神修士出手也沒用。
甯雪身體的溫度被雪逐漸吸去,心髒也逐漸停止跳動。
她緊閉雙眸,如願以償地聽到聞墨的慘叫聲。
好像還有其他很多很多的慘叫聲,也許是她劍意誤傷了。
一道腳步聲朝她走來。
“來補刀的嗎?”
甯雪心想,然後停止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