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金陵。
宋居寒沒必要騙他,如今有了消息,他想回去不過一個信息的事,但是嬌嬌兒不一樣。
她性子太軟,宋父宋母也不是多有能力的人,他走了,她怎麼辦?
給她找個合适的人托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再等等吧。
再等等回去。
他不能就這樣丢下嬌嬌兒,他放心不下。
如此躺了半天,月亮逐漸西沉,他還是沒有睡意,歎了一口氣,又重新披上衣服出了門。
院子裡,另一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睡覺的人也還沒睡。
過了端午,日長夜短,連月亮也比春日裡要亮,人站在月亮下能清晰地照出影子來。
嬌嬌兒躺在竹椅裡看着月亮發呆,直到宋春白坐在她的旁邊她才回神。
“哥哥。”她微微坐起來,又被宋春白按下去。
“睡不着嗎?”宋春白問。
“哥哥也睡不着?”嬌嬌兒反問。
“是。”宋春白幹脆承認,但是他并沒有說自己在煩什麼。
嬌嬌兒也不問,她想,大概是個人有個人的煩惱吧。
方才在房裡,宋母以為她睡了,檢查完她之後和宋父說悄悄話。
嬌嬌兒怕宋母擔心她,故意裝睡,意外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宋母道:“今兒發生這樣的事,實在叫我擔心。”
宋父道:“你擔心什麼?”
宋母說:“嬌嬌兒呀!原先年紀小不顯,這怎麼越長大越顯得不正經了呢?”
隔着簾子,嬌嬌兒看不見宋母的表情,她躲在被窩裡摸自己的臉,一樣的眼睛鼻子嘴巴,哪裡就顯得不正經了呢?
她的作風向來是很正的。
“生的這模樣,不跟你年輕時候一樣?”宋父笑了。
嬌嬌兒聽見她羞惱拍了一下被子的聲音:
“别的像我我認了,那雙眼睛是最像你的。”
說着她歎了一口氣,“今兒宋海龍他娘在哪兒罵,說嬌嬌兒生的妖,我愁啊,一家有女百家求,求來求去求成仇。”
宋父不搭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前段時間找了這樣多,沒一個她看得上眼的?”
“沒有,别說她看不上眼,就我也看不上。”宋母在黑暗裡搖頭,思考着别的。
“那你想怎麼搞?”
沉默半響,宋母道:“要是春白肯留下來就好了。”
她翻身跟宋父道:“他要是肯留下來,咱們把嬌嬌兒嫁給她,肯定不會受委屈。嬌嬌兒又聽春白的,不至于性子太嬌縱惹出什麼事兒來,多好多合适!”
這句話一出來,嬌嬌兒心底就是一顫。
宋春白的模樣也浮現在她的面前。
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宋春白做夫妻,她隻是一直……把他當哥哥。
可是宋母這話一說,卻好似當頭一棒,砸在她的頭上。
對呀,對呀,為什麼不能是宋春白?
她救了他,書上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那宋春白許給她怎麼了?
而且宋春白對她這麼好,做事有主見,會賺錢,嫁給他還沒有婆媳糾紛,她不用擔心自己過成秋菊姐姐那樣,也不用擔心自己過成梅蘭那樣。
這樣好的人,她怎麼剛剛才看見呢?
可是問題又來了。
若是兩人兩情相悅,到這一步也确實水到渠成,可偏偏、可偏偏宋春白是要走的。
嬌嬌兒旁觀宋春白這樣久,她清晰地知道宋春白有多想回家。
他對于家庭是多麼的渴望。
他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停留。
包括嬌嬌兒。
想到這裡,嬌嬌兒的心又焦灼起來,宋母接下來的話她也聽不太清楚。
她窩在被子裡,用力咬着自己的指關節。
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怎麼才能讓他留下來?
可是……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
要讓他為了自己留下來嗎?
他不回家,在臨江城,與她組成一個小家?
嬌嬌兒扪心自問,撇開那些外因,自己喜歡宋春白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