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剛從沈淮的房間走出來,心情複雜地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目光穿過寬敞的走廊,望向外面的夜色。手中的手機屏幕亮着,顯示着與沈明意的通話界面。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透過電話線傳遞給遠方的沈明意。
“你慢點開,太晚了就下高速住一晚。家裡客廳給你留燈了,不用我等你吧?”
沈明意開着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窗外的路燈飛速後退,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他的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眼神專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電話那頭傳來初念的聲音。
無論多晚,家裡總有一盞燈為他而留。
“放心吧,沒有幾公裡了,你早點休息。”沈明意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着疲憊。
她輕輕笑了笑,随後挂斷電話,轉身回到房間。客廳的落地燈,燈光依舊溫暖,讓人心安。
沈明意則繼續駕駛着車輛,雖然夜已深,但無論多晚,總有一盞燈,一個人,在等他回家。
淩晨兩點多,初念終于看完了小何發給她的新賽季改動方案。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的思緒放空,好讓睡眠的波浪将她卷入夢鄉。不久,他感到自己漸漸沉入了睡眠的深淵,意識模糊,身體放松。
然而,似乎隻是過了一會兒,初念突然自然地醒了過來。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下,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下意識地坐起身,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房間的門口,一個模糊的人影映入眼簾。那個人影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又好像剛剛出現。初念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中努力辨認着那個人影的身份。
“舅媽。”沈淮弱弱喊了一聲,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突然看見初念坐起身給他也吓着不輕。
初念奇怪沈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尤其是看這夜還是深夜時分的顔色。
沈淮?怎麼了?”初念的聲音中帶着關切,下床讓自己看沈淮。
她的目光從沈淮身上掃過,注意到沈淮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臉上滿是疼痛難忍。
初念沒有猶豫,立刻将沈淮抱到床上尋問道:“怎麼了?哪不舒服?”
“肚子痛。”沈淮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咱們去醫院。”說着初念轉身去沈淮屋裡拿了件外衣,回來給他套上。
她将他輕輕放在車的後座上,然後迅速坐進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夜幕深沉,醫院的急診室依舊燈火通明。初念緊握着沈淮的手,焦急地穿梭在醫院的走廊中。沈淮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緊咬着牙關,試圖抑制住腹部傳來的劇痛。
一位值班醫生迅速迎了上來,引導沈淮躺到了檢查床上。他的動作專業而迅速,但按壓沈淮右下腹的動作讓沈淮立馬有了疼痛反應。
“初步判斷是闌尾炎,可能已經發展到較為嚴重的階段,如化膿、壞疽或穿孔。”醫生的聲音冷靜,他一邊說着,一邊坐到電腦前敲打着病例,同時囑咐初念,“去做一個血常規,尿常規和血清澱粉酶及脂肪酶測定。”
她帶着沈淮在醫院的各個檢查室之間來回奔波,每一次等待都像是漫長的煎熬。
兩人拿着病例和檢查報告,再次回到了急診室。沈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扶着肚子上的暖水杯,試圖從中汲取溫暖。初念則站在醫生的旁邊,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初念遞過報告,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醫生,等待着最終的診斷。
醫生仔細地查看了每一份報告,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然後緩緩地擡起頭來,對初念說:“根據這些結果,可以确認是急性闌尾炎。沈淮的白細胞計數明顯升高,尿常規沒有異常,血清澱粉酶及脂肪酶測定也在正常範圍内,排除胰腺炎的可能性。”
初念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急性闌尾炎,那麼就得做手術了。“現在就安排做手術嗎?”
醫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認真地說:“得盡快進行手術。沈淮的情況闌尾可能已經穿孔。”
“帶孩子去做一下B超,CT檢查看一下這個闌尾的具體情況,我這邊安排手術室。”
初念迅速帶着沈淮朝檢查室走去。沈淮的手依舊緊握着暖水杯。
在檢查室,醫生們迅速而專業地為沈淮進行B超和CT掃描。初念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都是好結果。
“喂,沈淮肚子痛,我帶他來醫院了。”初念等待過程中,給沈明言打去一通電話。
沈明言正依偎在方悅懷中睡覺,突如其來的鈴聲,把兩人都給吵醒。
“肚子痛?我現在就去找你們。”沈明言一聽“醫院”兩詞,立馬就清醒了。聲音外放,在寂靜的夜聽得格外清楚,方悅作勢便也要跟着去。
沈明言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四點二十八分
“現在都四點多了,我去就行。”沈明言立馬起身換衣服,讓方悅繼續睡。
“不要,那也是我外甥。”方悅不管沈明言怎麼勸,就是要去。
醫生仔細查看後,臉色凝重。“闌尾确實已經腫脹,并且有穿孔的迹象,周圍組織也出現了炎症。”醫生的聲音依舊冷靜,但初念能感受到其中的緊迫感。
“立即進行手術吧,清理感染,切除闌尾。”醫生補充道,随後開始安排手術的具體事宜。
初念的心中一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此刻的現實依然讓她感到無比沉重。她回過頭,看到沈淮面色蒼白,眼中透着一絲恐懼。她走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
醫生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你睡一覺,馬上肚子就不疼了。”初念盡管心中充滿了不安,但自己必須成為沈淮的支柱。
“我……我害怕。”沈淮的聲音微弱,眼中閃爍着不安的光芒。
“我就在這裡,等着你,你回來馬上就能看見我。”初念用力握住他的手,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醫生帶着手術同意書,找到初念,這是每一個手術前都必須經曆的程序。
“你是孩子的母親嗎?”醫生順勢把手術同意書,遞到她面前。
初念并不是沈淮的母親,更不是他的親屬。
法律上,她并沒有權利為沈淮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不是,我還沒和他舅舅結婚。”初念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有着不甘,無奈。
醫生點了點頭,收回手術同意書。他理解初念的處境,但手術不能沒有合法的授權。“我們需要找到沈淮的直系親屬或者法定監護人來簽署這份同意書,你能聯系到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理解,不會隻有她一個是這樣的關系,但這就是醫院的規定。
“我剛才已經聯系了,應該快到了。”初念不打算掙紮,盡管沈淮在旁邊極為難受,也得保持冷靜。
畢竟她不被法律承認,她就沒有這個權力簽字,初念對他的感情絲毫不輸那些濃于血的親人。
時間在緊張的氣氛中一分一秒地過去,沈淮的舅舅沈明言和舅媽方悅終于趕了過來。他們的到來打破了急診室的甯靜,對比于初念的穿着,方悅隻穿着長款睡衣,顯得有些狼狽。
方悅聽完醫生的簡單叙述,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比初念還急,立刻在桌子上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她的手微微顫抖。
初念靜靜地看着方悅簽下字,那一筆一劃,就像是刺在自己心中。同樣都是舅媽,方悅可以作為家屬簽字,而她卻不可以。初念的心中沒有嫉妒,隻有一種深深的渴望,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權在同意書上簽字,成為沈淮真正的、有法律承認的舅媽。
她站在那裡,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她愛沈淮,也愛沈淮的舅舅沈明意,她自以為已經成為這個家庭的一部分,現在不僅僅是情感上的了,更是法律上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