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睡不着,林朝樂索性去了客廳看窗外的星星。
幹巴巴的看星星,時間久了,她覺得有些無聊,于是又找了部喜劇電影,裹着毯子窩沙發上看電影。
怕吵醒周彧,她沒開燈,也沒開聲音。
電影演到笑點,林朝樂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輕扣牆:“睡不着?”
周彧不知是什麼時候醒的,像是怕吓到她,輕聲問她。
隔着昏昏暮色,林朝樂點頭:“恩。你怎麼也醒了?我吵醒你的?”
帶着幾分歉意,林朝樂剛想道歉,周彧卻先開了口。
周彧:“沒有,做了個噩夢就醒了。”
“噩夢?”
這麼巧?
今晚她做了個噩夢,周彧也做了個噩夢?
周彧大長腿一跨,徑自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你這什麼表情,我不能做噩夢?”
林朝樂搖頭:“不是。你做了什麼噩夢?”
周彧深深看她一眼,沒細說:“忘了。”
周彧看向她,她眼裡全是這些年他們錯過的痕迹,而那些痕迹裡沒有他的蛛絲馬迹。
他不說,林朝樂也沒想着問到底:“那你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行。”
側身,周彧眼底映出一個小小的人兒抱着毯子縮在那兒,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認真盯着電視屏幕。
光影明亮交錯,模糊了她的情緒。
他的噩夢和她有關。
夢中,林朝樂像現在這樣坐在懸崖邊上,她沒有情緒,表情麻木。
他叫她,她置若罔聞,沒有一點反應。
總覺得,她像是要從崖邊跳下去。
他想沖過去把她拉回來,可他發現無論他怎麼跑都是原地踏步。
他和她,被困在各自的牢籠中,無法沖破,所以無法靠近。
于是,他被吓醒了。
醒來以後,他在客廳看到她的那一刻,卻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這些年,林朝樂是他觸及不到的舊夢,每一次想起她,心都如墜深淵般的空寂。
隻有今夜,他安心。
天快亮的時候,林朝樂睡着了。
周彧起身過去,扶她躺下,幫她蓋上毯子。
他把手抽回來時,林朝樂突然握住他食指不放。
愣了下,周彧就地坐下了。
她側向他這一側睡着,睫毛又長又翹,乖乖的樣子看的人心軟。
周彧擡手撥開落在她眼皮上的一縷長發,認認真真地看着她。
“林朝樂,不走了好不好?”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真的期待她說一聲好。
可回應他的是深夜的寂靜。
林朝樂醒來時,日光正好落在腳邊,曬的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伸着懶腰起來,毯子順勢滑落,一半垂到地上。
馄饨的香味飄進她鼻腔。
林朝樂聽到周彧說:“醒了,洗個臉,吃飯。”
僵住一秒,林朝樂抓起地上的毯子抱着,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在餐廳忙活的周彧。
視線對上的這一秒,林朝樂尴尬道:“早。”
“九點,不早了。”
洗完臉,林朝樂和周彧面對面吃早飯。
和周彧成為室友之後,一起吃飯似乎成了他們相處的家常便飯。
隻不過今早這次顯得格外尴尬。
林朝樂問他:“我什麼時候睡着的?”
“天快亮的時候。”
“你呢?你有睡一會兒嗎?”
“算是睡了一會兒。”
被林朝樂抓住後,周彧走不開,靠着沙發邊淺淺眯了一小會兒。
林朝樂不懂他意思:“算是?”
周彧轉移話題:“你睡的倒挺香。”
林朝樂目光閃爍,赧然道:“謝謝你的早飯。”
“怎麼謝?”
“明天我請你吃早飯?”
“明天我出門早,吃不上你的早飯。”
“那我應該怎麼謝?”
“請我看電影。”
“看電影?”
“恩,突然想看電影了。”
想了下,林朝樂說:“可以。”
洗碗時,林朝樂聽到周彧在客廳講電話。
“我不會去,你想接她,你自己去。”
肖知蘊:“周彧,她是你媽媽,不是我媽媽,你不去接合适嗎?”
周彧忽地笑了下:“這些年,我以為你是她女兒。”
“你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短暫的停頓過去,肖知蘊說,“算了,不說這個。你跟阿姨很久沒見了,她也想見你,是她讓我問你能不能去接機的。”
周彧沒有一秒猶豫地回絕:“轉告她,我不去。”
挂了電話,周彧轉身看到林朝樂就在他背後站着。
林朝樂指了指廚房:“碗洗完了,我先回房間。”
很久,周彧才說:“恩。”
林朝樂沒問,但她猜得到周彧說的是誰。
他說什麼都不願意去接的人是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