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重逢那一刻起，直到現在，林朝樂總在跟他道歉。

周彧自己都不清楚，她對他到底哪來的這麼多道不完的歉。

林朝樂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想了想，還是沉默算了。

她不說話，周彧也不開口。

車子一路平穩前行，車内，林朝樂和周彧相顧無言。

過了會兒，車子停在一家手機店。

周彧先解開安全帶下車：“下車。”

林朝樂照做：“噢。”

進去之後，林朝樂才知道周彧帶她來這兒是為了給她買手機。

周彧讓她挑手機，她挑了個最便宜的。

結果換來周彧一記嘲諷的笑。

周彧讓店員拿最新款的手機，不問林朝樂喜不喜歡就刷了卡。

順便的，周彧給林朝樂的新手機配了電話卡，就連預存話費這些小事他也安排妥當。

周彧拿着林朝樂搗鼓了一陣後才把手機丢給林朝樂。

“你的緊急聯系人是我。”頓了頓，周彧狀似無意地補充一句，“我回國也是這個号。”

林朝樂怔住，不敢确定他這句話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等回國，我會聯系你，把錢還你。”

周彧臉一沉，沒接話。

買完手機，周彧又領着林朝樂在附近閑逛。

林朝樂問他：“我們去哪兒？”

話音剛落，周彧在一家女裝店停下：“你不是沒衣服換，挑兩件。”

“不用了，過兩天我就回國了。”

周彧帶她來的這家服裝店是奢牌，她存款不多，又剛被偷了錢，不想多出沒必要的花銷。

林朝樂攔不住周彧，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跟在周彧後面進了那家店。

買完衣服，周彧開車帶她回去。

路上經過一家女式内衣店，周彧又停了下來。

在林朝樂發現那是家什麼店之前，周彧先給她遞了張卡。

林朝樂反應慢半拍：“什麼意思？”

周彧沒看她，隻是舉着卡指了指内衣店的門頭：“密碼是我生日，我在外面等你。”

順着周彧指的方向，林朝樂側過腦袋看了眼。

她不看還好，這一看，臉立馬紅了。

林朝樂頭都不敢回一下，急急忙忙把耳後的頭發撥出來擋着臉，聲若蚊呐：“不，不用了。”

他倒也不必這麼體貼。

見林朝樂遲遲不動，周彧稍偏了偏頭看她：“要麼你自己挑，要麼我陪你，你選吧。”

林朝樂算是聽明白了。

周彧這哪是讓她做選擇，他分明是逼她下車。

林朝樂還是沒動，周彧開始解安全帶，作勢要下車。

“不不不，你在車上等着，我自己去。”

林朝樂急忙叫停周彧。

下車後林朝樂走了沒兩步又折返回來，周彧按下副駕車窗。

林朝樂彎下腰，扒着車窗支支吾吾問他：“那個……”

周彧沒言語，但眸子裡卻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你，你的……”

她隐約記得是7月23号，但又不太确定。

周彧表情很平靜，像是早有預料：“7月23。”

周彧淡然的表情卻讓林朝樂赧然。

沒遇到周彧之前，她壓根沒意識到她從什麼時候起她記憶裡周彧的生日都模糊了。

林朝樂道了聲謝，周彧什麼也沒說，直到視線裡她的背影越來越遠，他才輕扯了扯唇角，自我嘲諷般。

平時林朝樂都穿無痕的，但周彧随便找的這家内衣店全是蕾絲款，所以她沒認真挑，随便選了一套最便宜的就走了。

沒一會兒，林朝樂買完東西出來。

上車之後，林朝樂把卡還周彧：“謝謝你，回國我會還你錢的。”

周彧沒接，眼睛都不帶轉一下：“卡先放你那兒，要用錢就用，不用跟我說。”

證件辦下來之後，林朝樂就把原定的機票改到最近的時間。

林朝樂本來打算當面和周彧道别，可他太忙了，白天她醒來時，周彧已經出門，晚上她睡了，他還沒回來。

這兩天她睡卧室，周彧睡沙發，晚上睡覺卧室門一關，她更不知道周彧都是什麼時候出的門，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所以一直沒能跟周彧說上話。

登機前，林朝樂給周彧發了告别短信，感謝他這兩天的照顧。

[ 我改簽了下午的機票回國，謝謝你這兩天收留我，過兩天我會把錢還你的。那張卡我放在客廳茶幾上了。我走了，回頭聯系。]

回國那天，洛城在下雪。

舷窗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看不清窗外景色。

恍惚間，林朝樂想起高一那年冬，她初遇周彧時的一幕幕。

那不是林朝樂第一次見周彧，但卻是林朝樂牢牢記住周彧，決定靠近他的開始。

那天晚上洛城下了一場和今天一樣的大雪，她在周彧住的小區門口遇到回家的他。

彼時，林朝樂在雪地裡站了很久，她頭頂，肩上全是雪，沉甸甸的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