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本丸的情況,清水悠一直在進行思考。
他畢竟隻是初次上任,很多東西沒有經驗,也要更謹慎一些。況且還有一點是,他畢竟剛死不久,放在現實裡連頭七都沒過。
很難否定他使自己完全投入新的任務的行為沒有一部分用忙碌來麻痹自我的成分在。
在剛開始那兩天,他總是一副急着完成目标的樣子,仿佛用那些事情填滿大腦,就能讓他以最簡單的方法最快地度過這一部分茫然期,但當事情真進入了新一階段,清水悠卻立刻就明白,這事急不來。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一些,他原本的計劃多半隻能治标不治本。
人與人的相識相知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與付喪神也一樣。現實裡的心理醫生還要對病人進行長時期的話療呢。
既然這樣,清水悠便短暫地歇了急功近利的想法,開始思考起了些别的事。
比如……靈力方面的問題。
“坐。”清水悠随意招呼鶴丸國永坐下,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什麼也沒加,捧着杯子坐在椅子上卻有種老大爺養生的氣質。
他斟酌了一下該怎麼開口——他還記得鶴丸國永曾表現出過的那一絲應激。
這種時候若是組織不好語言就會變成貼臉開大,讓對方誤以為自己要頂風作案耗着靈力玩兒,那他手邊能揪到的最方便的輔助人選多半就沒影兒了。
“我想試一試,靈力能否進行鍛煉。”青年的指腹摩挲着杯壁,以這一句作為開頭。
他一邊說一邊注意着鶴丸國永的神色,在看見對方露出感興趣的模樣時微微松了口氣,接着往下講,“坦白講,‘靈力’這種東西,在我死亡之前從未有過察覺。當然我的死後重新睜眼與時政找上門是同時發生的,所以不排除靈力的顯現有他們的因素。”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一句,靈力是每個人的固定天賦,即不可增長、也不會減少,是這樣嗎?”
鶴丸國永嚴謹道:“這個問題的話,我知道之前我們接觸過的審神者們,都是符合這個說法的。”
印象裡也是這樣。他在心裡補充。
但印象這種東西是最容易騙人的,為了不給予誤導,他沒有說出口。
清水悠低眸,像是咀嚼了一下這個回答,然後他攤開手:“說得沒錯,我入職時也是這麼被科普的。但是——”
一團光暈緩緩自手心凝結而起,鶴丸國永訝異地瞪大眼,不論是兩人之間的契約、還是作為刀劍付喪神天生對靈力的感知力,都讓他輕而易舉地判斷出,這一團靈力球,比他上次所看見的要凝實許多倍。
靈力球這東西能凝結成什麼樣,隻取決于審神者的資質。它的濃縮程度與審神者體内靈力濃度是完全等同的。
那麼,眼前的景象意味着什麼?
“——很明顯,我的靈力濃度在增長。”
清水悠展示完畢,淡聲說道。
“……這可真是吓到我了。”鶴丸國永喃喃,很快他也明白這件事意味着什麼,“那麼,你是說……”
靈力球在下午的屋内閃爍着幽幽熒光,哪怕日光極盛也沒掩蓋住它的光芒。清水悠将手一收,那團光暈便如流水一般消失不見。
這番動作行雲流水,看得鶴丸國永忍不住暗暗贊歎此等靈力控制能力。對于第一任審神者他不清楚,但是知道後來幾任對于靈力的控制或多或少有些吃力,也無法做到精準。
值得一提的是,審神者需要用到手入室做輔助來進行手入的一個原因其實就是能力不足。
因為對靈力的輸出多少無法精準把控,對刀裂處使用靈力進行修補也很容易手抖,過一道工具的閘就會好很多。
像清水悠這樣的才是少數。
當然,因為常識缺失,也無人告知,到現在他本人還隻以為手入室的存在意義隻是方便拿取資源,還考慮過搞一麻袋裝玉鋼等物的可能性,後來墊了墊重量又看了看自己病弱的小身闆,從心地選擇作罷。
“在來這裡的第一天,我給大半個本丸都進行了輕傷手入。”清水悠忽然舊事重提,“輕傷最不耗費靈力,但蟻多也能咬死象,數量堆積之下,到最後我的靈力幾乎消耗一空。”
所以他無視回來的那一隊,除了當時憋氣的原因以外,還有就是他的靈力告罄了。
鶴丸國永當時也在場,他回憶了一下,慢慢皺起眉:“但是,我當時完全沒有看出來。”
“是的,這就是問題所在。”清水悠喝了一口熱水潤潤嗓,“那時我經驗不足,後期感到乏力時,隻以為是自己靈力消耗殆盡。”
這話的暗示意味強烈,鶴丸國永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清水悠沒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出答案:“後來我發現,那隻是因為我對于靈力運用的生疏,導緻我陷入了疲累。”
“——事實上,我的靈力用之不竭。”
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得出這個結論則意味着推翻了時政在審神者入職之處就告知的科普知識,說出去都會讓同事第一反應是笑話說别做夢了。
但清水悠經過這段時間對這個力量體系的熟悉,以及探索實驗之後,他能肯定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