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文與他們告别後回到302病房,甫一開門就被站立在他床前的身影吓到。
病房裡沒開燈,唯有的光亮還是來自走廊上微弱的感應燈光,那道身影高大魁梧,一動不動如雕塑般。
木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林嶼文合上門,摸索到開關,“啪嗒”一聲病房裡的燈亮了。
他的室友緩慢轉身,瞳仁漆黑,木讷直直盯着林嶼文。
經過白日的短暫相處林嶼文發現室友雖然瘋癫但不會傷人,他試探的說:“我回來了……我想要上床休息。”
室友依舊看着他,兩人對峙站了一會,室友拖着腳步回到了他的病床。
林嶼文剛上床躺下,走廊的鈴聲便響起,與白日聽見的不一樣,這道鈴聲的調子更為輕快,持續時間更短,就像是某種信号一般。
病房裡的燈在林嶼文上床前已經熄滅,林嶼文躺在床上,視線裡是一片的漆黑。在茫然未知的情況下他的心髒鼓跳如雷,過了一會,林嶼文緩緩閉上眼睛。
無邊的黑暗最易滋生恐懼,偏四周格外的安靜,胡思亂想了一會終敵不過後知後覺的疲乏與困倦,在将要入睡之際林嶼文聽見了求救聲,聲音很微弱,但确實有人在一聲聲的呼喚求救……
林嶼文忽然睜開眼,呼救聲戛然而止。
眼前的暗色朦胧慘淡,周遭無比寂靜,林嶼文聽見的求救聲仿佛是他幻想出來一般,他偏頭看去,對面的床上隆起鼓包,室友已經躺下,沒有出現他睡前想象的睜開眼睛室友站在床前的畫面……他本應該松一口氣的,但不知為何林嶼文總覺得不安甯。
細密的眼睫輕顫,黑暗中林嶼文将這間病房仔仔細細看去,室友是躺着的,房門是禁閉的,病房内的空間不大,足以将其一覽無餘,林嶼文靜靜看了一會才躺下,他側過身子面對着門,壓在枕頭下的手握着水果刀。
這是一種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姿勢,他蜷縮在被子中,僅露出小半張白皙隽秀的臉,眉心緊蹙着,時而輕顫的眼睫足以顯示出他不安穩的情緒。
……
來人沒有掩飾動靜的意思,木門發出老舊的吱呀聲,走廊上昏暗的光線透了進來,不大的病房被分割出明與暗的部分。
病房内靜悄悄的,走廊上的燈亮了會又熄滅了。
護士走了進來,黑暗中沒有“哒哒哒”的腳步聲響起,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他過來了。
護士來到302号病床前,瘦長的影子落在病床上,他久久凝視着302号病人,從上至下細細打量,如同認真對待一件心宜的玩具般。
比起視頻中看見的模樣,真正的302病人要更加的乖巧可愛。
護士A彎下腰,當他想要觸碰可愛的病人時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持着鋒利的注射器,差一點他就要傷到他的病人。
鋒利的針尖從白皙的皮膚上輕輕劃過,護士A靠得更近了些,他收回注射器,用食指指尖撥弄着那纖密的睫毛,面上的笑容愈發真切。
“要乖乖聽話……”尾音缱绻,指尖最後輕輕點在了病人蹙起的眉心上。
夜色漸深,一門之隔的走廊上燈光忽暗忽亮。
一夜無夢,林嶼文醒的很早,或者說他睡得并不很安穩。
林嶼文靠坐在床上放空大腦,視線無意識掃過發麻的右手,那裡餘留着深深的刀柄印痕。
他看向室友的床位,那塊鼓包一動不動,顯然是與昨晚入睡前的姿勢分毫不差。
林嶼文掐了掐指心,刺痛令他回過神,他沒有想錯,昨晚聽到的求救聲不是幻覺,而且有人進了這間屋,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那人站在床前凝視的模樣。
糟糕的聯想引發惡心的幹嘔,林嶼文的面色愈發蒼白,偏因着壓不下的惡心又湧上來幾絲血色,面如瓷玉,眉眼泛着點點紅暈,好看漂亮十足。
在林嶼文醒後不久,走廊上的鈴聲響起。
鈴響之後隔壁床上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林嶼文支起身體擡頭看向對面,室友坐直了身,在林嶼文的目光中他轉過頭來,他眼中的血絲幾乎占據整個眼眶,顴骨高聳,牙齒不停打顫,這模樣與昨日走廊上發瘋的玩家幾乎無異……
好在室友很快轉回頭,他起身下床後推開門徑直朝外走去。
林嶼文看見錢楠正站在敞開的門邊,不知是等了多久。
“吃完早餐後是自由活動時間,我們到時去康複室讨論接下來的事。”錢楠知會林嶼文道。
林嶼文走在幾人中間,“昨天晚上你們有聽到求救聲嗎?”
朱雄面露詫異,“這你不知道嗎?看來你是真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