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有什麼好的?他才多大就要肩負起一個家庭的責任?想想就可怕。
孟相看兒子一副沒開竅的樣子,不由失笑。
***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孟相一下車來,見到面前寶光閣三個大字,真有些後悔答應了孟易安的話。
這寶光閣是打造金銀首飾的鋪子,裡面幾乎都是女眷,他們父子二人出現在這,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真沒有心儀的女子?”孟相在這一刻發出了如此疑問。
他懷疑兒子就是看上了什麼女子,否則他要來這兒買首飾給誰?
“我娘病重後整日素面朝天,直到她去世前一日,才突然讓秋霜姐姐給她梳洗打扮。那天,她看着首飾盒子久久不說話。後來我問秋霜姐姐,聽她說父親成親之時曾送給過母親一支金簪。”
孟易安邊說邊瞄向父親,聽自己突然提起母親病重時的事,父親臉上也出現了哀戚之色,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這個東西…”孟易安頓了頓,“在父親納新人入門時,母親就把那簪子給融了。”
“我瞧母親那日的神情,像是有些後悔。當時聽秋霜姐姐說,那簪子的花樣子是您親自畫的。父親還記得那簪子是什麼樣子嗎?我希望父親能給寶光閣的工匠畫個樣式,過些日子是母親的忌日,我想将這簪子給母親靈前供上,也全了她未竟之意。”
母親當時的神情他一直記得。孟易安原是替母親不值,現在想想,母親那日之所以會後悔或許也是想開了,不再執着于諾言的兌現,于是憶起了曾經的美好。
“你母親…”
孟易安看向父親,目光疑惑。
“罷了。”
孟相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孟易安也不知他是否是對母親感到愧疚,有了悔意。
雖然寶光閣很少接待男客,還是父子這樣怪異的組合,不過兩人一看就是身份非凡,當夥計進去告知掌櫃,掌櫃即刻三步并作兩步迎了出來。
“兩位客官是買東西還是打首飾?”掌櫃微躬着身子,眼睛直往孟相臉上瞄,把他當成了真主顧。
“我們是想打支發簪,掌櫃這裡可有紙筆,我們自己畫個樣式,掌櫃看看能不能打。”孟易安搶先答道。
自帶樣式來打首飾的人不少,但是當場畫的人卻是不多,不過掌櫃還是把他們請到了樓上,很快準備好紙筆。
孟相畫完之後交給掌櫃,樣式雖然有些繁複,但掌櫃看了看仍是接下了這單生意,“客人十五日之後可以來取。”
那時正好是孟易安下一次休沐日,時間上正好,孟易安甚覺滿意。
付錢自然是父親的事,付好定金後孟易安就要離開。
孟相沒想到他要自己出來陪他就隻是為了此事,心感愧疚,輕聲問道:“你真沒有自己想買的東西?”
“我現在倒是沒有。”孟易安突然警惕地看向父親,“父親說的讓賬房随便給我支銀子不會隻有今天這一天吧?”
若是父親回答是,那不好意思,今天他必須把這條街每一個鋪子都逛到。不為别的,就為了花他的錢。别說首飾了,女裝他都得買。買回去給陸琛穿都行。
“隻要你答應以後不再天天跟陸琛逃學曠課,我自然不會再讓賬房扣你的月例。”
孟易安扁了扁嘴沒答話。
父親真是陰險得很,話裡說的并不是答應帳房給他随意支取銀子,而是不再扣他的月例,這兩者可是天差地别。
不過既然父親松了口,至少月例保住了,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指望。當然,什麼規規矩矩上學之類的要求,他肯定是不能答應的。
知道他就算口頭答應也不一定能做到,孟相也就是警醒他一下,所以并沒有非要他回答,兩人就這樣默契地沒再提這茬就出了寶光閣的門。
***
寶光閣的對面是一家酒樓,名叫望和樓。
上馬車前孟易安就這麼随意一擡眼,突然便站住不動了。
望和樓二樓一雅座窗戶半掩,一個男人神态慵懶靠坐在窗邊,也正朝他看過來。
男人目如寒星,眉似春山,儀态矜貴,容貌之俊美,堪稱絕倫。
反正孟易安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他看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當然,他并不是被此人的美貌震驚得走不動道,對男人他的欣賞是有限的。
他愣住是因為心中升起了一個邪惡的主意。
沒錯,就是他了!
“爹,方才你是不是說了,隻要是我喜歡的人你都答應,不論他門第條件如何?”孟易安轉頭對剛剛出來的父親問道。
“隻要是你喜歡的,爹爹絕無二話。”
孟相确實是真心實意這麼寵兒子,隻要是兒子喜歡的,無論公主還是平民,他都要替他辦到。
聽完他的話,孟易安唇角上揚,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然後一擡手,指着望和樓二樓那名絕色男子對父親大聲道:“那我就要娶他!”
寵溺注視着兒子的孟相在看清那人是誰後,笑容在臉上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