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存着什麼心思孟易安豈能看不出來,不過這對他來說卻是正合适不過,他也不想經常見到父親和繼母兩人,更懶得同她裝什麼和睦。
孟易安剛過了垂花門,還在遊廊就老遠聽到丫鬟叽叽喳喳的吵鬧聲。
仔細一聽,應該是兩個大丫鬟在教訓人。
兩個大丫鬟都是母親在病重時給他挑選的,跟着他時年紀就小又從小照顧他,對她們,孟易安感情自然不一樣。所以哪怕此刻心情不佳,卻也沒有遷怒她們。
再走近去,果然看到兩人站在廊下,灑掃的小丫頭們低垂着頭站成一溜。大丫鬟若冬學着那些婆子叉着腰,柳條般的手指指點點,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與她略顯稚嫩的臉龐一點兒也不搭。
若冬做事雖然有些毛糙,可勝在忠心護主。旁邊站着的亦秋就穩重多了,在若冬教訓小丫頭的時候,她隻是靜靜站在一旁盯着那些人的小動作。
這兩人性子一動一靜,替他管着院中事務,配合得也好。他們能在朝晖院如此行事,很大一部分是孟易安默許。
現在繼母掌着府裡的中饋,院子裡的下人很多是繼母指派的人,雖然繼母沒有明面插手他院中的事,但這些人當中肯定有不少眼線,兩個丫鬟嚴厲點也能讓他們收斂一二。
一旁沒說話的亦秋最先看到他過來,連忙悄悄碰了碰若冬的腳,然後立刻笑意盈盈朝孟易安迎了上去,“少爺今個兒怎麼回來這麼早,門口的婆子也是,不知道讓人來說一聲,我這就叫人打水過來。”
“大少爺好。”其他人也紛紛彎下身子行禮。
“這又是怎麼了?”孟易安指着那些丫環問道,不甚在意地随口問道。
“是一個新來的小丫頭,原本是在耳房和連廊打掃,許是杜鵑沒交代好,她今日進了少爺房裡擦拭,被若冬看見了,便給她們重新立了幾句規矩。”亦秋一邊輕聲解釋,一邊陪着孟易安往裡走。
孟易安一回來,院子裡的丫鬟們開始忙碌起來,若冬揮手讓小丫環們各歸各位,自己也緊跟着去拿少爺的衣物,并安排人打水給少爺擦臉淨手。
“都是些年紀不大的孩子,教訓一下也别再罰重了。”這種小事孟易安沒放在心上,随意交代了一句邁進了正房。
亦秋一邊替孟易安寬衣,一邊又有些欲言又止。
孟易安掃了她一眼道:“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這新來的丫頭是夫人小廚房裡秦媽媽家的,若冬看見她時,她正在多寶閣前打開了少爺裝長命鎖的盒子。若冬怕她們不知輕重摔了少爺的東西,這才又怪責了杜鵑幾句。”
孟易安院子裡四個一等大丫鬟原本都是生母給他留下的人,後來他見有兩人年紀大了便給了她們自由身放出去嫁人,繼母趁機塞了兩個人進來,這杜鵑便是其中一人。
“東西沒事吧?”孟易安趕緊朝多寶閣上看去。
本來後院這些事他并不在意,杜鵑隻要安分守己,他不在乎她是誰的人。聽亦秋提到長命鎖,他馬上緊張起來。
這長命鎖是母親給他打的,其他部分都是黃金打造,隻這鎖身是玉制經不得摔。上面刻着母親親筆所書字迹,又是母親去寺裡求高僧開光,也算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于他十分寶貴。
因為他年紀漸長已經不适合佩戴此類物件,才收了起來。之所以沒有放在庫房或是箱子裡鎖起來,是因為他思念母親時,時常會将這些物件拿出來看看,這才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我查看過了,都好好的,沒有磕碰着。”亦秋連忙讓他安心。
“你待會兒去一趟春歸院,就跟夫人說是我的意思,讓她派人把杜鵑和那個小丫頭都帶回去。”
孟易安才不管那些彎彎繞繞,誰也别想在他這裡搞事,反正他纨绔的名聲不是一兩天了,大不了鬧到父親面前,他不信繼母會放任事情鬧大。
******
與丞相府的安靜有所不同,此時的廣平侯府裡可謂是“熱鬧非凡”。
徐白楊帶着方兆業回來時,方家的人已經收到了信,但親眼見到兒子頭破血流的樣子,方母還是禁不住昏了過去。于是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大夫都快忙不過來了。
等到方母醒來問起事情的經過,方兆業是隻字不提自己的過錯,添油加醋說起孟易安和陸琛有多嚣張跋扈和兇神惡煞。
“不行!我現在就要進宮去見娴兒!”方母邊哭邊用嘶啞的嗓音喊道。
方父也就這一個兒子,見他被人打成這樣哪裡還有理智,不僅同意了方母的話,自己也立刻就要換上朝服進宮告狀。
徐家老夫人和徐白楊母親等人勸都勸不住,不等廣平侯回府方父方母就出了門。
方家人一走,徐白楊的母親才有空仔細詢問起徐白楊事情的經過,她也沒有完全相信方兆業的那些話。
徐白楊一五一十跟母親說完後,忍不住替孟易安說起話來。
“這原就是姓方的先挑事,我拉都拉不住,你看他前日見到石榴姐姐那樣子,我看他就是活該!母親剛才怎麼不攔着他們?”
徐二夫人瞪了兒子一眼,“你方才沒看我跟你祖母都攔成什麼樣了?他方家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我們攔得住嗎?”
“這要是告到了宮裡,也不知道孟易安會不會被孟相罰。我看他那白白嫩嫩的樣子可經不住幾下打。”徐白楊一臉的可惜,完全忘記了以前被人胖揍的過往。
徐二夫人看着兒子一臉憨憨替别人擔心的模樣,真是恨鐵不成鋼,“你還擔心他?前幾年在春日宴上被他害得灌了一肚子涼水的事你又忘了?我怎麼會有你這般沒出息的兒子!”
孟易安被罰?什麼笑話!就孟固言那護短的性子,他不找别人麻煩别人就該謝天謝地了。
曾經吃過虧的徐二夫人對此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