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雲雁丘問。
“嗯?小趙沒跟你說?”雲母詫異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
趙懷仁一愣,讪笑着撓頭:“先前突然發生了些意外,沒來得及說。”
雲雁丘的眼神頓時化作冰刃,直刺得趙懷仁心虛不已。
“唉呀,就是你姐夫當頭兒啦,手下還管了不少人呢。”雲母一把拍開凝固的空氣,斜睨着趙懷仁,話裡帶着幾分敲打,“之前沒瞧出來,咱們小趙這麼有本事。”
“伯母……”趙懷仁的笑容僵在臉上,額角滲出汗珠。
雲母也不再廢話,嘴角一沉:“小趙啊,阿魚性子倔,說是不介意,但我這個做娘的還是得提醒你一句,若是因為你那勞什子的盟主害阿魚受半點委屈,可别怪我和老頭子不認你這女婿。”
趙懷仁霍然挺直了脊背,正色道:“明白。”
一旁的雲雁丘默不作聲地撇開眼。雲母見狀,立刻又恢複了那副慈愛的面孔,将兩人引到屋子裡休息,命丫鬟奉上今年的新茶。雲母本想再坐下來同許久未見的兒子叙叙舊,可惜喜宴那邊催得急,她隻得匆匆離去,留下雲雁丘和趙懷仁面面相觑。
“那個,之前沒跟你說……”趙懷仁猶豫着開口,話未說完便被雲雁丘打斷:“我是來喝喜酒的,别的我不在乎。”
趙懷仁心裡莫名松了口氣,可轉而又想起臨走前巫韶同他說過的話,想了想又繼續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就是我同一幫認識的朋友建了個盟。”
“嗯。”
“最近魔修不是更嚣張了嗎?我想着散修也得抱團自保,于是就……”
“哦。”
趙懷仁被這敷衍的應答噎的夠嗆:“兄弟,你真不感興趣?好歹質問我兩句也行啊!”
雲雁丘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面蒸騰的熱氣,慢條斯理道:“那你請我師父來參加喜宴,其實是想拉他入夥?”
“……我的确是有此意。”趙懷仁坦白道,“不過他是我最為敬重的前輩,此等人生大事,自然也希望他能來。”
“他不會來的。”雲雁丘語氣笃定,“雲魚溪什麼性子,你心裡沒數?師父肯定也曉得自己不招她待見。”
趙懷仁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呢,你準備跟你姐說什麼?”
“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總得恭喜兩句吧……”
瓷杯重重砸在案幾上,震得茶水四濺。“她不道歉,我就沒什麼好說的。”雲雁丘的聲音宛如凝了層寒霜。
趙懷仁聞言啞然,隻得一個勁兒往肚子裡灌茶。他突然意識到,這姐弟倆的冷戰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不出所料,這夜,試完婚服的雲魚溪回到家,在撞見趙懷仁的瞬間笑靥如花,她剛想喊聲“懷仁”,可目光觸及他身後的雲雁丘,嘴角的立刻抿成了一條直線。姐弟倆無聲地對視,誰也沒主動同對方說話。
一邊是媳婦,一邊是兄弟,趙懷仁夾在中間冷汗直冒,呼吸都放得極輕。雲父雲母也很無奈,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幫哪邊說話都不大合适,幾番周旋無果,也隻能跟姐弟倆各聊各的,任由這對倔脾氣的兒女各自為政。
直到大婚前兩日,雲雁丘被雲母喊去幫忙,來到院子裡撞見了雲魚溪。他轉身就要走,可雲魚溪叫住了他:“娘讓你過來的?”
雲雁丘腳下一頓,回過頭遲疑地看着她。
“來了就幫忙找東西。”雲魚溪十分自然地使喚道,自顧自打開門走進灰塵仆仆的室内。
想不到時隔如此之久,她一開口就是讓自己幹活?雲雁丘被氣笑了,杵在門口雙手抱胸,看着裡面彎腰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挑眉:“你就真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什麼?”雲魚溪頭也沒擡地問。
雲雁丘愣了愣,随即隐怒道:“雲魚溪,道個歉有這麼難嗎?”
“本來這事就是你做的不對,哪有把親弟弟死了當借口的?”
雲魚溪動作一凝,她重重歎了口氣,撐起身子朝雲雁丘看去:“對不起。”
“就算你想……”雲雁丘猛地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剛說什麼?”
“對不起。”雲魚溪又說了一遍,汗濕的碎發貼在蒼白的臉頰,目光平靜而有力,“你說得對,是我死要面子。”
“你……”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雲雁丘猝不及防,登時呆在了原地。雲魚溪掃了他一眼,又彎下腰繼續翻找。
她找東西的過程并不順利,每彎一小會兒腰,就得直起身子喘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