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替我護法,别讓雷劫擴散。”
李洲白準備渡劫了,若是順利,他便可跻身化神境之列,真正與那些世家宗門背後的大能比肩。這一劫至關重要,其難度之大自然也不言而喻,雲雁丘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師徒二人來到一片空曠的山崖,烏雲近在咫尺,醞釀着沉悶的雷鳴,閃電在雲間遊走,時隐時現。李洲白盤坐在崖邊,素白的道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周身凝結出一圈紋絲不動的劍陣。
雲雁丘持劍立于三丈之外,劍鋒映着雷光劃出雪亮的弧線。他左膝微曲,右腳陷入泥土。當第一道劫雷劈下來時,氣浪就吹亂了他束起的長發,黑發混雜着空氣中細密的血沫糊在臉頰,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天雷如瀑,一道接着一道落下。三十五、三十六……雲雁丘默默數着雷劫,李洲白則操縱着劍陣不斷變化,時而如密網收束,時而似流雲舒展,硬生生為李洲白築起一道屏障。但雷劫的威勢不減反增,劍陣上蛛網般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雲雁丘握劍的手已經血肉模糊,師父給的符箓在掌心燃盡了最後一縷青煙。他猛地将長劍插入地縫,齒間溢出的血絲染紅了唇畔。就在他雙腿發顫的刹那,一團青白色的影子突然從衣襟裡竄出——
"盈盈!"
青白雀圓滾滾的身軀在雷光中展開雙翼,它周身流轉着瑩光,體型竟比往日大了數倍,如一面小小的盾牌擋在雲雁丘面前。這小家夥不知何時積蓄了如此深厚的靈力,硬是替他扛下了猛烈的攻勢。
一人一鳥就這樣見證風雷漸息,烏雲散去。青白雀撲通一聲,變回原樣,随即搖搖晃晃地落回雲雁丘的肩頭。它的羽毛被濺起的雷火燒焦了幾處,卻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雲雁丘擡頭,天邊灑下一縷金光照在李洲白身上,連劍陣上的裂痕都被映襯得流光溢彩。
雲雁丘正要上前祝賀,卻發現李洲白身形一歪,倒在了地上。
“師父!”他慌忙上前将人扶起,瞥見師父的嘴角淌下的鮮血,“師父你受傷了!”
李洲白猛烈地咳嗽兩聲,擡手随意抹去了血迹:“無礙,總算是成了。”
他緩緩站直身體,掌中喚出數把靈劍,那劍尚未凝結成形便被他全部揮出,朝着懸崖對面的幾處山頭擲去。接連幾聲重響,隻見那山頭煙霧散去,原本尖尖的山頂瞬間被夷為了平地。
此等力量,卻是非凡。雲雁丘怔愣之際,李洲白甩了甩衣袖,淡然道:“該去見見客人了。”
客人?雲雁丘不解地問:“師父,哪兒來的客人?”
“巫人谷。”
巫人谷?這時候?雲雁丘更不明白了:“師父,那師娘她……”
“不必擔心,外面那些家夥,短時間不會再找她麻煩了。”李洲白語氣笃定,可雲雁丘還是懵懵懂懂。他見狀也不多做解釋,隻讓雲雁丘跟上自己。
兩人回到住所,雲雁丘發現那裡坐着一個蒙眼的女子,她似是有所感應,轉頭朝兩人看來,嘴角戲谑道:“大忙人終于是得空了,我差點以為會被你牽連,死在雷劫下呢。”
那女子說話間翹着二郎腿,優哉遊哉地打趣着李洲白:“不過怎麼有股血腥味?待會兒我再給你劃上兩刀,你不會死翹翹吧?”
聽到要動刀,雲雁丘瞬間不淡定了,他剛想提劍上前,卻被李洲白摁住了肩膀:“師父,你要做什麼?”
李洲白神色嚴肅,将他推到身後,自己走到那蒙眼女子的面前:“放心,這點小傷死不了。你先前說的,可還算數?”
“當然,你以為巫人谷的都是什麼三流騙子嗎?”面對化神境的氣壓,女子依舊神态自若,“這是交易,我都拿女兒的性命做擔保了,絕不可能失手。”
李洲白短暫沉默片刻,說了聲“好”。随後,他轉過身望向雲雁丘,神情溫柔,輕聲細語:“小雁,師父找到個可以離山的方法。先回去休息,等完成了我就去找你。”
“到時候咱們一起出山,找你師娘,好不好?”
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間灑下,在李洲白身上鍍了層柔和的白光。雲雁丘看着師父的眼睛,那裡面有種說不出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李洲白所謂的離山方法,跟那女人揚言要在他師父身上動刀有什麼關系。但他知道,那日之後,師父獨自一人閉關了許久,都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