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哥,真要露餡,咱們仨都得被懷疑,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齊榮廷是會說話的,讓雲雁丘恨不得把他又塞回扇子裡。
鬧騰了好一陣,齊榮廷才終于消停下來。他不比雲雁丘和趙懷仁,剛合眼便沉沉睡去。篝火旁隻剩下雲雁丘和趙懷仁守夜,警惕着可能襲來的危險。
葉盈盈抖了抖羽毛,依偎在雲雁丘肩頭,安靜地望着跳動的火焰。這一日的經曆讓她有些恍惚,少年的雲雁丘,與她所熟知的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子截然不同,緊張時尚不能藏住情緒,碰到新鮮事物滿是驚訝,這樣的他,鮮活而靈動,像是未被打磨的璞玉。
不過和葉盈盈熟知的雲雁丘一樣,現在的他也會為困境中人伸出援手,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想到這,葉盈盈心裡忽然泛起一絲空落。本以為他的過去會有些許瑕疵,可現在看來,他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純粹而美好。
她悄悄擡頭,凝視着雲雁丘被火光映照的側臉。火焰的柔光為他鋒利的輪廓鍍上一層暖意,微揚的唇角洩露了他此刻的愉悅。
似乎是感覺到肩上小鳥的目光,雲雁丘忽然偏過頭來,對着葉盈盈微微一笑,随即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困了就睡吧,你也辛苦了。”
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入眠的良藥,葉盈盈逐漸感到困頓,在溫熱的篝火旁緩緩墜入夢鄉。
趙懷仁觀察着他倆的互動,不論怎麼看都覺得很奇妙:“它聽得懂你說什麼?”
“當然。”雲雁丘小心翼翼地将葉盈盈攏進手心,随後放入衣領,“我們每天都待在一起,我說什麼她都明白。”
“青白雀有這麼靈性嗎?我怎麼記得這種鳥都傻乎乎的……”
“你這話可别讓盈盈聽見,不然她會啄你的。”
“喲,還有名字呢?”趙懷仁來了興趣,“這盈盈,聽着還是隻母的啊?”
“……”雲雁丘無語,擡眼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看向趙懷仁。
“诶喲,不問,不問了。”趙懷仁擺擺手,趕緊閉嘴。
兩人沉默片刻,雲雁丘突然開口道:“先前,你說的那個雲氏酒坊小兒子去世的消息,傳得很廣麼?”
“那個啊,能傳到我這種不相幹的人耳朵裡,應該是挺廣的吧……”趙懷仁斟酌道,他謹慎地瞥了眼雲雁丘,見對方面色平靜,便問,“那個小兒子,是你嗎?”
雲雁丘望着篝火,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凝重。
“嗐,那估計是他們亂傳的吧,你這不活得好好的嘛。”趙懷仁安慰道,“兄弟,也别胡思亂想,可能是你這些年在外修行一直都沒回去,那周圍就以為你是人沒了。”
說完,他見雲雁丘沒什麼反應,又接着道:“求仙問道嘛,踏上這條路跟凡人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他們不懂也正常。即便外人不知道,你家裡人總明白呀!不如就趁這次回去看看他們,把事情說清楚不就行了。”
雲雁丘眨了眨眼,神色略有松動:“我此行就是要回去探親。”
“那不挺好嘛!”趙懷仁高興地挑眉,“認真跟家人聚一聚,也讓周圍的都知道你還活着,省得他們在那亂嚼舌根。”
“說得對。”雲雁丘終于展顔一笑,擡眼看向趙懷仁,“你修仙後,有回去見過親人嗎?”
趙懷仁聞言微愣,随即坦然道:“我是個孤兒,沒親人。”
這回答令雲雁丘猝不及防,他愕然張了張嘴,喉間卻似堵住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記事起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有上頓沒下頓。後來碰到個修士,跟我說修仙能辟谷,不吃飯也餓不死,可把我羨慕壞了。”趙懷仁單手撐着下巴,看着篝火回憶道,“然後我就跟着他學了一陣子的引氣入體,沒想到還真讓我成功了!于是便跟他走南闖北,當起了散修。”
然後他話鋒一轉:“不過那家夥坑我!隻說辟谷能不用吃飯,可沒說要結丹了才能徹底辟谷,害我有段日子天天在山裡面啃樹皮!”
這遭遇又慘又好笑,雲雁丘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那你怎麼一個人來北洲了?”
趙懷仁身形蓦地一滞,火光映照下,他的神色逐漸黯淡:“因為他後來被魔修殺了,我親眼看見那魔修剖開他的肚子,取走了他的内丹……”
篝火噼啪作響,卻驅不散驟然凝重的空氣。雲雁丘指尖微微發顫,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若是葉盈盈醒着能說話,一定會調侃雲雁丘:你可真會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