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還能回去見爹娘嗎?”
“怎麼不行?”李洲白理所當然地笑了笑,“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出發吧。”
雲雁丘有些恍惚,不過李洲白都這麼說了,哪能拒絕?于是趕忙回院子裡收拾東西。
秦問雙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不禁低聲提醒:“你可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
“他還小,閱曆也淺,不着急現在就做決定。”李洲白目光平靜,“讓他出去見識見識,總歸不是壞事。”
原來是放他外出曆練再順便回家看看的意思,秦問雙睨了李洲白一眼,又戲谑道:“那他走了,玄明山可就隻剩你一個人咯。”
“嗯?”李洲白忽地一愣,慌忙看向秦問雙,“你要去哪兒?”
“回趟獰雕的山谷。”秦問雙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我本就覺得那魔修不大對勁,隻是怕牽連小雁才先回來一趟。”
李洲白也嚴肅起來:“你想殺了她?”
見秦問雙默認,李洲白迂回道:“魔修雖都是狡猾奸佞之人,但還是遵守着限制,不曾幹擾過凡人的生活。”
秦問雙不滿:“他們挖内丹、養屍傀,壞事做盡,憑什麼就相信這些家夥會放過手無寸鐵的凡人?”
“修行本就是弱肉強食,不問善惡,魔修之道合适與否,自有天道定奪。”李洲白無奈地歎了口氣,“更何況,世家宗門多少都跟魔修有所瓜葛,這時候站出來當那隻反對的出頭鳥,恐怕隻會以卵擊石……”
李洲白的話讓秦問雙很是不悅:“你一介散修,無門無派,無拘無束,最不該擔心這些才是。”
“我是無所謂,但我擔心你。”李洲白不假思索地回答,“即便脫離了延青宗,可你到底是宗主的獨女,别人怕是會利用這點對你不利。”
李洲白說的頭頭是道,叫人無法反駁。但秦問雙就是不服氣:放任魔修危害世人,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看你就是怕了!”她眼裡蹭地冒出一團火,“散修向來勢微,本就是最容易被欺負的那一批,你身為其中的佼佼者,卻不願替他們聲張正義,這算什麼?”
“問雙,我……”
“不要拿我當借口!”秦問雙吼住了李洲白,“我做決定從不後悔,這個魔修我殺定了!”
她頭也不回地朝山外走去,腳步極快,絲毫不給李洲白解釋的機會。李洲白一路追到出山口,卻早已不見對方的蹤影。他着急地一腳踏出了那道界限,頓時聽見天上悶雷陣陣。李洲白擡頭望了眼空中迅速聚集的烏雲,僵持片刻,無可奈何地退回了玄明山。
他沉默地回到院子裡,意外發現雲雁丘正站在院中等他。
“怎麼不去休息?”李洲白收起心底的失落,他打量了眼雲雁丘,發現這家夥已經背好了行囊,俨然一副随時要出發的模樣,不禁問道,“不是明日才走嗎?”
“早一日去,早一日回。”雲雁丘往李洲白身後望了望,有些疑惑,“怎麼不見師娘?”
“她啊……”李洲白目光一暗,“她忙得很,又出去鎮壓妖獸了。”
“那我……”
“不必擔心,她肯定比你先回來。”李洲白扯起一絲笑容,擺手安慰道,“既然你想早點走,我也不攔着。外面不比玄明山,路上多加小心,不管是人是物,都要保持戒心。”
“徒兒明白。”雲雁丘朝李洲白抱拳,躬身行禮,“那師父,我就先行一步。”
說話間,青色的小鳥自高處飛下,落在了雲雁丘的肩頭。李洲白看着他倆要好的模樣,眼裡流露出幾絲欣慰。
雲雁丘帶着他的小鳥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到乾洲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無非是一路向南。
雲雁丘将葉盈盈裹在懷裡,緊趕慢趕地來到了離玄明山最近的一處驿站。
太陽西斜,驿站的車夫告訴他最後一趟車還能在日落前趕到下個驿站。雲雁丘二話不說鑽進了車廂,随後扯扯衣領讓葉盈盈出來透透氣。
小鳥撲騰兩下翅膀落在了雲雁丘的腿上,它左右瞅了瞅,見沒什麼危險便眯眼打起盹來。
驿站裡安靜得很,隻時不時響起馬匹粗壯的喘息聲。雲雁丘一邊撫摸葉盈盈毛茸茸的的腦袋,一邊等待着車夫啟程。忽然,他聽見外頭傳來一道陰柔的女聲,在詢問了車夫幾句後便朝車内走來。
雲雁丘向門簾的方向望去,在看清那聲音主人面孔的一刻雙瞳驟縮——此人正是他在山谷裡救下的那個魔修。
魔修女子撩起眼皮,對上雲雁丘詫異的目光時泰然自若地回以微笑,随後在他對面坐下。
這女子看上去同秦問雙一般大,雖隐去了眼底的黑氣,但額間那道細長的淡紅色疤痕仍舊清晰可見。她身上透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邪妄,目光冷漠地掃過雲雁丘和他腿上的小鳥,似是在審視些什麼。
而雲雁丘始終提防地看着她,眼裡滿是藏不住的警惕,這讓魔修女子不禁有些好奇:“少俠為何用這般眼神盯着我?可是我倆在哪兒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