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盈盈眨眨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緩緩移動目光,看見了一旁的雲雁丘。
此時的雲雁丘低垂着頭,面色陰沉,他身上沾血的白袍都未褪去,上面的血漬已經凝固,整個人如一尊冰刻的雕像,一動不動地捧着葉盈盈受傷的左手。
他神情凝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有意識到床上之人的變化。
葉盈盈微微張口,想要呼喚他的名字,可她的喉嚨異常幹澀,說出口的話變成了兩聲沙啞的咳嗽。
雲雁丘瞬間擡起頭來,驚愕地看向葉盈盈。二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雲雁丘猛地俯身貼近,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嘴唇顫抖道:“沒事、沒事……”
他神情緊張,冰涼的手掌在葉盈盈的臉上摩挲,眼裡閃爍着失而複得的喜悅。
葉盈盈咽了咽口水,這才虛弱地開口道:“雲雁丘。”
“嗯,我在。”雲雁丘難掩内心的激動,聲音都在發顫。
“想喝水。”
“水?”雲雁丘微愣,随後立馬直起身子朝四周張望,“水……”
他沖到桌邊,從茶壺裡倒了滿滿一杯水又趕回床邊。葉盈盈躺在床上并不方便喝水,雲雁丘小心翼翼地攬過她的肩把人扶起,随後将水杯湊到她的唇邊。
葉盈盈抿住杯沿,輕啜起來,溫涼的水滑入她的口中,沁潤了她焦渴的喉嚨,隐隐帶着一絲甘甜。雲雁丘将她攬在懷裡,輕柔地順着她喝水的節奏緩緩擡高杯子,直至葉盈盈咕噜咕噜将一整杯水喝的幹幹淨淨。
見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雲雁丘又問:“還要不要?”
葉盈盈微微搖頭,順勢靠在他肩頭親昵地蹭了蹭,像隻沒睡醒的小獸。
雲雁丘看在眼裡,喉結不自覺上下動了動,莫名感到一陣幹渴。他放下茶杯,伸手将人攏在懷裡,下巴抵着她的腦袋柔聲道:“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覺得疼?”
雲雁丘的懷裡很暖和,舒服得讓意識尚且模糊的葉盈盈又有些犯困。她低垂着眼簾,迷迷糊糊答道:“沒有。”
說完,她又不自覺往雲雁丘懷裡拱了拱,突然壓迫到肩上的傷口,吃痛地吸了口涼氣,瞬間清醒過來。
她還活着,葉盈盈低頭看向自己纏滿布條、隐隐陣痛的手臂,心裡忽地湧上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
“别亂動,你傷得很重。”雲雁丘面露擔憂,他稍稍後仰,生怕再壓到葉盈盈的左臂。
葉盈盈愣愣地看向雲雁丘,此時的他烏發散亂,略顯憔悴。
“你怎麼樣了?”葉盈盈不禁問道。
“不用擔心我。”雲雁丘垂頭,抵上她的額角,“你我就沒事。”
“你……”
葉盈盈感受着額頭上傳來的體溫,不禁擡手想要撫摸雲雁丘的臉。可還沒觸碰到,門突然被人推開,隻聽一聲大喊:“雲雁丘,大夫說你不肯換藥,你想什麼呢?!”
巫玥氣勢洶洶沖進房内,忽然看見床邊相擁的兩人,身形一頓:“诶喲。”
葉盈盈倏地推開雲雁丘,身子後仰,臉頰蹭地升起一股熱意。
“醒得還挺快。”巫玥無視了雲雁丘的黑臉,自顧自說道,“既然醒了你就趕緊去換藥,我在這兒陪着就是了。”
雲雁丘紋絲不動,看着巫玥的眼裡寒芒畢露。他忽地感到有人輕輕按了按他後背,回過頭看向葉盈盈。
“去吧。”葉盈盈沖他笑了笑,“我等你。”
雲雁丘留戀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往外走去,路過巫玥時還不忘睨了她一眼叮囑道:“注意她的傷。”
“行了行了。”巫玥不耐煩地催促他趕緊走,等雲雁丘終于離開房間,她關上門,朝葉盈盈床邊的凳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你倒是命大,這也能撿條命回來。”
葉盈盈沒跟她廢話,直接問道:“你們後來怎樣了?”
“能怎樣?你失血昏迷後雲雁丘魂都丢了,你是沒看見他那副樣啧啧啧。”巫玥搖搖頭,不禁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上一秒還晴朗的天空,突然就烏雲驟降,悶雷陣陣,巫玥一看就知道是雲雁丘體内靈力暴動,連巫靈鎖都快壓制不住那股力量,引來了雷罰。巫玥心裡登時慌亂起來,化神期的雷罰一擊便能蕩平一座高山,真要降下來誰都跑不了。巫玥放聲大喊雲雁丘的名字叫他冷靜,但無濟于事。
雲雁丘隻是沉默地抱着葉盈盈的身體,全然不顧自己身上也在流血的傷口,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唯有上方滾滾的雷鳴昭示着他内心何其洶湧。
巫玥看着幹着急,在想要不直接跑了算了,她可不能死在這裡。
關鍵時刻,齊铄珺突然帶人趕到,制止了即将失控的局勢。
“齊铄珺做了什麼?”葉盈盈好奇地問。
“他向雲雁丘保證你還有救,給你喂了顆續命的丹藥,然後用他的秘境把我們帶回來,又請了家裡郎中過來給你包紮傷口。”巫玥解釋道,最後打趣地看着葉盈盈,“那大夫說你有福氣,但凡再晚一步都沒救。”
葉盈盈垂眸,她想起了夢中搖曳的青藍色火苗,嘴裡喃喃道:“确實是命大……”
沒想到最後還是齊铄珺幫了她一把。
提起齊铄珺,葉盈盈立馬又想到了一個人:“秦芷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