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爺爺,求求你把護心鱗!……”
龜老還是沒有回答她的請求,瑤瑤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絕望地低下頭,轉身向葉盈盈和雲雁丘道别:“抱歉,盈兒姐姐,雲前輩,我得走了……”
“去吧。”雲雁丘點點頭,并未多言。身邊的葉盈盈也笑了笑,揮揮手向她道别。
瑤瑤褪去陸上的僞裝,徹底恢複了人身魚尾的模樣。她最後看了眼二人,神情複雜,千言萬語彙聚在心頭,可現在容不得她傾訴,瑤瑤說了聲“謝謝”,而後默默離開了龜老的洞穴。
待瑤瑤走後,龜老才開口說:“辛苦兩位帶她回來,約定的東西,老朽自會奉上。”
“慢着。”雲雁丘突然打斷道,“吟遊礁的漩渦,是你做的手腳吧?”
這話讓龜老有些意外,它再度睜眼,看向雲雁丘:“閣下何出此言?”
雲雁丘不慌不忙地分析起來:“沛瑤先前提過,你與鲛人族有約定,幫他們守護這片海域。憑你的修為,想要操控海水制造巨渦并非難事。再者,我們兩次待在你這洞窟内,周圍分明都是空氣,但沛瑤卻能以鲛人的姿态在此處遊動。從進入洞窟開始,她的周身就有一層水流包裹,都是多虧了你的功勞,不是嗎?”
龜老略感意外地挑起它那細柳狀的白眉:“你倒是觀察得仔細……”
“你把我們引到此處,又讓我們帶她上岸,就隻是為了看看陸上人的生活?”雲雁丘質疑說,“想找人帶她上岸并非隻有我們可以辦到。你常年待在海底,分明不應該清楚我們的底細,卻放心将她交給我們,我想這是因為——”
“你早就計劃好了,要利用我們助她渡劫?”
聽到雲雁丘的結論,葉盈盈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烏龜,竟然在心裡打着這種算盤?這就是上了年紀的烏龜精嗎?
面對雲雁丘的質問,龜老沉默片刻,稱贊道:“不愧是老朽問天得來的大能,您确實擔得起天道的認可。”
接着,龜老還是歎了口氣,沉聲說:“老朽與鲛人族簽訂生死契已有數百年,時間是如此漫長,長到我的至親都已身隕,長到我都忘了年歲,開始期盼解脫,瑤瑤就是那時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鲛人族數百年來雖對我極為敬重,但從未有人像瑤瑤一樣,将我視作親人,噓寒問暖。”
龜老從未和人提起過自己對瑤瑤的感情,這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陪他度過了煎熬的歲月,讓原本虛無的生命重新有了意義。
這時它第一次和旁人講起這份情誼,龜老難得的話多起來:“她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盡管在族裡受盡寵愛,卻還喜歡往我這兒跑,我這冷清清的洞穴因為她重新有了生氣。于是,我将她視若己出,每次退甲都會為她蔔算一卦,以求她平安順遂。”
“可是,這一次的卦象異常兇險,我推演了無數次,都指向瑤瑤在陸地上将遭遇一場大劫。”
一說到這場注定降臨的劫難,龜老就長歎不止:“我雖然在海裡手眼通天,但到了陸地上也是心餘力绌。于是我便以壽限為價,問天求解,最終換來了這個法子。”
求一大能相護,保瑤瑤一命不死。而雲雁丘,就是他找到的大能。
“既然這麼怕她死,為何不把護心鱗還給她?”葉盈盈問。
“你以為我不想?隻是這護心鱗一旦離體,便不可再複原。”
龜老注視着前方,目光穿透了時間的束縛,似乎在尋找着過往的記憶。
“她老是爺爺、爺爺的喊我,還把自己的護心鱗都給了我,叫我怎能不費盡心思為她多謀些安定?“龜老嗟歎,耳旁仿佛又回響起瑤瑤年幼時天真爛漫的話語。
——爺爺,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是我的護心鱗!
——哎呀,不用擔心我,我在海裡就沒有對手,護心鱗我留着也沒用。
——爺爺,你可要活得久一點,等我再長大些就去陸上記下那邊人的故事,回來講給你聽。你不是最喜歡聽他們的故事了嗎?
就在這時,斷斷續續的吟唱聲傳入洞穴,那聲音清透而空靈,如同海浪般,時而輕柔,時而昂揚。随着潮汐的律動,蘊含着深海的神秘。
歌聲将龜老的思緒拉回當下,龜老靜靜聽着,忽而歎息:“如我所料,不是瑤瑤。那孩子,把喉嚨都搞壞了,怎麼擔得起重任。”
“但願這一次劫難,能讓她有些長進……”
“行了。”雲雁丘不願再聽他絮叨,直言說,“騙我們這事,得有代價。露珠和護心鱗,我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