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程宇的任務本是保護葉盈盈，為了最大限度防止林家人對她出手，韓程宇并未在附近等待，而是幹脆在幾裡地之外觀望局勢，也好應對不時之需。在他們的計劃裡，雲雁丘擊殺林時有後，便沒有什麼阻礙了，大家都相信雲前輩的實力，林時有并非是他的對手。

可觀望着觀望着，韓程宇忽然發現了不對勁，他隐約看到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從船上墜落，掉進海裡。韓程宇登時緊張起來，二話不說帶着葉盈盈趕來。

兩人上了船，他高喊一聲“雲前輩！”，随後注意到了船上的慘狀。

韓程宇環顧四周，更慌了：“程錦呢？程錦去哪兒了？”

他焦急的目光望向雲前輩，見對方沉默不語地凝望着海面，渾身瞬間泛起寒意。他跑到舷牆邊，死死盯着寂靜幽藍的海水。

當看見倒在一旁的林孝聞時，韓程宇的腦海内已經閃現出韓程錦可能面臨的最壞結果，可他仍懷揣着那一絲絲希望，祈禱着韓程錦能存活。

韓程宇咬牙，緊握住拳頭，目光沉重地在海面上搜尋着韓程錦的蹤迹，陰雲籠罩着天空，映襯得海面更加暗沉，海面上一片沉寂，隻有海浪翻湧的聲音在耳旁回響。

葉盈盈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她出聲問：“雲前輩，瑤瑤她？”

雲雁丘看了看葉盈盈，又望向海面，面色沉重：“大抵是去海裡救人了……”

忽然，寥廓的海面上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背着什麼朝這邊遊來，韓程宇眼尖，立馬跑下船去迎接。

那身影越遊越近，輪廓也逐漸清晰起來，正是瑤瑤！那她背上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韓程錦了！韓程宇望着瑤瑤，目光充滿希冀，可當再進一步看清她的神情時，他又感到一絲恐慌，心裡默默祈求千萬不要出事。

雲雁丘和葉盈盈也走下船來，看見鲛人姑娘面如死灰，她半邊身子潛在水下，面頰和手臂上都露出一片片亮閃閃的魚鱗。瑤瑤動作遲緩地将背上的人交給了韓程宇，她再一次對上了韓程宇的眼睛，這一次沒有膽怯，沒有彷徨，沒有欣喜，隻有悲沉的痛苦。

“抱歉。”瑤瑤顫抖着開口，聲音異常嘶啞。她的脖頸上仍能清晰地看到一圈深紫色淤青，雖然受了這樣的傷，可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滿是自責和驚慌。

“他留了好多血，海裡的魚都被血腥味吸引過來，我給他喂了露珠，但他傷得太重了，我一直拍他，還給他渡氣，可他就是沒有反應……”

瑤瑤腦袋很亂，她越說越絕望，眼眶倏地一下變得通紅，本就沙啞的聲音忍不住哽咽：“對不起，對不起……”

她别無他法，隻能不停地道歉，珍珠大小的淚滴一顆一顆從鲛人的眼眶落下，韓程錦的仍舊閉着眼睛，無論多麼滾燙的眼淚也喚不回他的意識。

韓程宇面色凝重，他抱着弟弟的身體一動不動，海水浸濕了他的衣袍，弟弟的身體冷冰冰的，寒意透過皮膚刺進心裡。韓程宇木楞地伸手去探懷中之人的鼻息，卻感受不到屬于活人的呼吸。

葉盈盈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本該為了打敗林時有而歡呼慶祝才是啊，怎麼成這樣了？韓程錦這是死了？

“沒、沒事的，瑤瑤不是還有護心鱗嗎？”葉盈盈說，“護心鱗不是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嗎？瑤瑤你……”

葉盈盈話沒說完，雲雁丘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提。她還未反應，就聽見瑤瑤吞吞吐吐地啜泣道：“對不起，我的護心鱗已經……”

葉盈盈頓時啞然，意識到自己的話無異于給本就沉重的局面再潑了一盆冷水。

葉盈盈很讨厭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她上輩子從未有過現在這般無可奈何。韓程錦真的就這麼死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葉盈盈愣在原地，難以相信面前發生的一切。

忽然，身旁的雲雁丘邁步走到韓程錦身邊，他單膝跪地，祭出幾張符箓，在韓程錦漸漸僵硬的身體上布下陣法。韓程宇看着弟弟身上的陣法，不解地擡眼望向雲雁丘：“前輩這是何意？”

“他的身體被海水浸泡過，我這麼做隻是延緩了他身體腐爛的速度。”即使面對他人突然的死亡，雲雁丘依舊神色平靜，“現在還剩一法能救他，但也可能是白用功，你可願賭一把？”

“真的嗎？”韓程宇驟然睜大了雙眼，面部緊繃，緊緊地盯着雲雁丘，嘴唇顫抖地問，“前輩，請你救救程錦！”

“我這點靈力隻夠維持四個時辰，四個時辰後，這符陣需要繼續注入靈力方可維持現狀。想延續此陣，至少需要金丹期的實力，趕快去請你父親出關吧。”

“還有，能救他的不是我。”雲雁丘沒有多解釋，隻是轉頭看向瑤瑤，“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