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先祖是最早一批來到秘海尋寶的修士之一,彼時的秘海周圍還隻是個房屋零散的小漁村,林家先祖看準機會,在海邊做起了客棧生意。之後生意越做越大,林家的産業也有了擴張,其中便誕生了讓林家賺得盆滿缽滿的生意——賣魚面。
在秘海邊賣魚面本來算不上什麼新鮮事兒,但林家的魚面卻别具一格,他們家漁場養出來的魚做成的魚面味道鮮美,令人陶醉。那時候坊間經常活躍着一則傳聞:吃了林家的魚可以功力大增,修為猛進。于是修士們接踵而來,林家客棧酒樓的生意絡繹不絕,一時間幾乎要壟斷整個秘海的生意。
這一時期的林家,真真正正稱得上秘海第一世家。隻是這樣的好日子沒能持續多久,林家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盜走了傳家寶,丢失了傳家寶的林家家主開始整宿整宿睡不着覺,每天都擔驚受怕,神神叨叨,沒過多久還突然開始下令廢除所有的漁場,再也不做魚面生意。
失去了魚面生意的林家,處境一落千丈,大批客棧酒樓關門轉讓,林家就此失去了第一世家的榮光。
這便是後來每個林家子孫都要聽長輩念叨一遍的故事,林孝聞自然也不例外。隻是那時的他不解,這傳家寶到底有什麼功效,丢失之後竟然逼瘋了那時的家主?年輕時的林時有和他有着相同的疑惑,不過長輩們對此都是諱莫如深,要不幹脆就一問三不知,族中史籍上對此也并無相應的記載。
解開這個疑問的人,是上一任老族長,在即将繼任之時,老族長告訴他倆,那件傳家寶名喚鎮魂珠,可以庇佑萬尺内的土地不受怨魂侵擾。而這件傳家寶,聯系着林家曾經興旺昌盛的秘密,那便是以修士為活餌,飼養深海的靈魚。
“意思是,為了養魚去殺人嗎?……”林孝聞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和藹慈祥的老族長口中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話語。
一旁的林時有也陷入了沉默,雖然為了得到家主之位,這一路走來不是沒有發生過拳腳沖突,但自己從未做出個殺人之事。
老族長靠在枕上,眼神迷離,嘴裡喃喃道:“鎮魂珠失竊後,時任家主怕遭枉死之人的怨魂報複,吓得不敢繼續做生意。可他畢竟是心有執念,到了彌留之際,又把自己的兒子叫到跟前,将這個秘密告知于他。”
“不對,這不對……若真是靠殺人來養魚,族裡肯定不止家主一人知曉此事,難道那些人就眼睜睜看着這種事情發生嗎?”林孝聞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秘密,他試圖找出故事裡的漏洞,好證明這一切并非如老族長所言。
老族長微微側過頭,看着他,渾濁的眼睛裡閃着一點明亮的光,他說:“孝聞,你們很幸運,生長在一個仁愛的年頭裡。但過去這世間,弱肉強食,勝者為尊,殺人與被殺,都是常事。”
“既然是常态,又為何要害怕怨魂索命?”沉默良久的林時有突然問道。
“唉……”老族長歎了口氣,“謀财害命之事,終歸有悖于人倫,不是所有人都能冷眼以對,過這種日子,心裡哪能不懸着一根針?”
老族長說着,看向床邊擺着的一盆蘭花,那是他養了許久的花朵,旁人都不許插手照顧。近來他身體抱恙,終日卧病在床,連帶着這株花都蔫蔫地垂下了頭。
“失去了鎮魂珠的庇護,便如這盆裡的花兒沒了人的呵護,終究會枯萎……”老族長感慨道,“先輩怎麼想的,我們這些後人無從知曉。但,是罪也好,是命也罷,你倆既然要當家做主,那這件事情就該讓你們知道。”
“時有,孝聞,林家未來要走向何處,由你們決定……”說着,老族長永遠地阖上了眼。
林時有和林孝聞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對外面宣布了老族長與世長辭的消息。
那晚,林孝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他艱難地消化着這個秘密,思考着對未來的打算。這一切都不過是老族長的一面之詞,靠活人飼魚,再拿魚肉去販賣,這種事情怎麼想都太離譜了,就算先輩真的如此,可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怎麼能同流合污?
之後的五天裡,為老族長奔喪的人群踏破了林家祖宅的門檻,林時有和林孝聞作為下一任當家負責接待衆人,兩人忙前忙後,互相都沒有再提起此事。
直到第六天,祖宅裡卸下了白燈籠,林孝聞才跟林時有提起道:“老族長的話聽了就聽了,要振興家族的方法又不止這一種,不必如此極端。”
林時有聽完,沒有說話,他凝視着祠堂裡擺放着的一座座牌位,神情嚴肅。林孝聞忽然覺得身旁的林時有很陌生,相處這麼久,他第一次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麼。
良久,林時有說:“先試試看吧,就憑我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林時有終究沒有選擇這歪門邪道的法子,林孝聞心裡松了口氣,和林時有重新謀劃起了未來。他們親自帶隊冒着巨大的風險前往遠海捕撈珍稀的魚種,運氣不錯,帶回來市面上稀缺的品種,生意借此邁出了第一步。之後他們又帶隊出了幾次海,可再回來時,卻發現族内謀反的勢力又開始騷動,林時有的祖母在騷動中不幸去世,這讓他們不得不花時間在内部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洗。
等清洗完成後,外面傳來了一則足以翻天覆地的消息——韓家家主韓耀成閉關大成,現在已經是金丹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