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程錦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大氣都不敢呼一下,手上的筷子定在碗邊,緊張地豎起耳朵等着接下來的談話。
“正巧,我們也想和大少爺你再談談這事。”葉盈盈放下筷子,“出海需要船隻,我倆來自内陸,對駕船不甚熟悉,想向您借條安穩的船隻,好渡過海上的風浪。”
“船隻自是好說,我等會兒便讓劉叔去準備。”韓程宇應道,“隻是我有個條件,若程錦求二位帶他同去,還請二位莫要答應。”
聽聞此話,葉盈盈向後一仰,沒有順着韓程宇的話說下去,反而換了個話題問道:“程宇兄,修士失蹤的事情想必讓此地的世家都十分頭疼,既然現在有了個‘罪魁禍首’,你又在猶豫些什麼呢?”
韓程宇擰眉,對葉盈盈岔開話題的行為有些不悅:“此事是秘海内部的家事,不勞二位操心。”
葉盈盈倒是無所謂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開始分析起來:“你們手裡有關鲛人的信息本就不多,若是真要開戰,也必然是在海上打起來。海域大都是鲛人的地盤,不說五成勝算,就是三成也不見得能保證。這個道理,世家的各位家主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為何各個世家還要急着打這場沒什麼勝算的仗?”
韓程宇微怔,擡眼審視起葉盈盈。
葉盈盈繼續道:“我猜是修士失蹤的消息傳得太廣了,不僅秘海本地人知道,就連來往不過夜的車夫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消息是越傳越廣,但兇手卻遲遲沒抓着。秘海的生意還怎麼做?各洲的譴責又由誰來受?這時候,不如先推出個大家都知道的‘兇手’,平息下騷動。”
一旁的韓程錦猛地擡頭,驚訝地目光在葉盈盈和韓程宇之間來回打轉。他震驚于葉盈盈分析的同時,也試圖從兄長的神情裡尋找一個答案。
葉盈盈一手撐着頭,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着下颚:“可是各個世家甯願冒死攻打鲛人,也抓不到的兇手,得有多難抓?既然這麼厲害,他會因為世家攻打鲛人就收手嗎?攻打鲛人和修士失蹤本沒有必然的聯系,既然攻打鲛人也解決不了修士失蹤的問題,那幾個世家為何還執着于此?除非有這麼一種可能——”
“兇手在世家的庇護之下。”一旁的雲雁丘替她說出了猜測。
韓程錦拍桌而起,激動地大喊:“哥,真的嗎?!”
焦點落在了韓程宇身上,隻見他垂着頭,神情凝重。
他左右掃了眼兩位淩雲盟的客人,長歎一聲:“兩位的猜測和我所想基本一緻,在下佩服。”
葉盈盈勾唇一笑:“那現在可以同我們分享些你知道的東西了麼?”
韓程宇颔首:“我擔任代理家主後,便了解到秘海一帶有修士失蹤的情況。但這些修士皆是外來的散修,無門無派,失蹤後根本沒處查起。”
“本來各個世家都隻當是他們是私自出海遇了難,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最近,一戶剛搬來秘海不久的老夫妻說他們的兒子失蹤了,碰巧這兒子也是個常年漂泊在外的散修,此次前來秘海本是為了看望兩位老人家,可誰知,才在家裡待了一天人就不見了。”
韓程宇頓了頓,接着道:“兒子失蹤後,老兩口特地找人算了卦,被告知兒子已經身隕,二老傷心欲絕,就在港口附近給兒子辦了場葬禮。港口本就人多眼雜,彼此一打聽,發現失蹤的散修其實還不少,一下子就鬧得人心惶惶。”
“所以世家是迫于壓力,才不得已開始讨論的對策。”葉盈盈總結道。
“可以這麼說……”韓程宇抿唇,“我本以為各個世家齊心協力,很快就能抓住兇手。可越是商讨,越是不對勁,我這才意識到問題可能不在外部,而是在内部。”
看來這秘海雖然排外,但内裡似乎也算不上團結。
“哥……”韓程錦面露憂色,他想過兄長擔任家主會遭遇很多困難,卻沒想到困難會這麼大。
“林家是最先提議攻打鲛人的世家,他們的現任家主林時有實力僅次于我爹,在秘海這帶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存在,正是因為有他的提議,其他世家才敢跟着附和。”
“可有查過他們内部的情況?”葉盈盈問。
韓程宇搖頭歎道:“還沒來得及,我暫且隻能安排些手下盯着林時有兩個心腹在外的一舉一動,隻是我安排得晚,現在世家們幾乎都傾向于林家,還來不及找到什麼把柄……”
葉盈盈撇嘴:“我倒是有個法子,程宇兄可願一試?”
“願聞其詳。”
“以韓程錦的名義帶着我倆出海去尋鲛人。”
韓程宇一皺眉,眼神警惕,明顯十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