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澤慌不擇路的推開一扇門,是一間衛生間,頭頂的燈亮了暗暗了亮,一閃一閃帶着陰森氣,耳邊還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周遭不見其他人,岑玉澤站在衛生間門口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裡慌得厲害。
周圍沒有任何其他聲音,越是安靜,岑玉澤越心慌,汗濕了全身,原本幹在身上的血迹又變得黏膩,岑玉澤咽了咽口水,轉身抓住門把手。
能轉動,還好。
推門出去時岑玉澤松了口氣,剛走了一步,岑玉澤一口氣憋在鼻腔裡,他看着眼前的場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熟悉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裝潢,一模一樣的滴水聲,依舊是那間衛生間。
水聲滴滴答答,岑玉澤猛地再次沖出門,可一遍一遍,不管他怎麼逃離,開多少次門,迎接他的都是忽閃的燈光和滴水的衛生間,不知不覺間,岑玉澤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喘着粗氣,手依舊攥着門把手,緩解多時的腳踝又開始劇烈疼痛,他近乎癱軟,隻能靠着身後的門支撐,衛生間依舊悄無聲息。
水聲仿佛滴進了岑玉澤的心裡,又是一聲滴答,頭頂的燈突然快速閃了兩下,緊接着燈光恢複正常,岑玉澤強忍着疼痛站起來,眼角餘光裡突然出現一道陰影,來自洗手池旁的鏡子。
那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可鏡子對面隻有空蕩蕩的隔間,岑玉澤不敢看,卻又控制不止地看過去。
沾有水漬的鏡子裡,那身影正斜着漆黑的瞳仁看向岑玉澤。
岑玉澤的校服已經濕透,他顧不得腿傷拉開門往外跑,可是再開門,依舊是熟悉的衛生間,這次衛生間不再是空空蕩蕩,裡面多了一道身影,同樣穿着校服,看上去十分瘦小,十幾歲的年紀,安靜地看着岑玉澤。
沒有恐怖的容貌,沒有任何血迹,隻是臉色不似正常人的白。
岑玉澤腳步蹒跚,鮮血順着鞋邊流到了地上,不停開合的門像是一道開關,每一次開合,那身影都會更進一步,眼看着那身影就要到跟前,岑玉澤不敢動了。
理智漸漸回籠,岑玉澤近乎脫力地跌倒在地上,他看着隻有三步遠的身影,那張臉還有未脫的稚嫩,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盯着岑玉澤,岑玉澤隐隐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岑玉澤不動,那道身影也不動,兩人對峙着,漸漸地,那人的瞳仁越變越大,黑色填滿了整個眼眶,再然後一隻眼眶空了。
空蕩的地方留下了鮮血,岑玉澤吓得立刻站了起來,危急時刻哪裡還記得腳踝的傷,他不敢再開門,快速奔向第一個被用作儲物的隔間,本想抓起拖把防身,不曾想那拖把好像被火烤過,燙的他根本抓不住。
身後冷氣已經撲到了脖頸,岑玉澤心中一橫,強忍着抓住拖把回身去擋,掌心劇烈的疼痛讓他隻擋了一下就松了手,手心焦糊一片,疼得岑玉澤罵了一句,聞着自己被烤熟的味道直惡心,卻在這時額頭重重挨了一下。
是和岑玉澤之前抓住的一樣的拖把,狠狠敲在了岑玉澤的腦袋上。
溫熱的鮮血順着額頭留了下來,岑玉澤呼吸變得急促,頭昏了一瞬間,再看去時就見一道寒光刺向了眼睛。
“啊——!!”
岑玉澤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滾,鮮血順着指縫溜了滿手,那學生還是面無表情。
岑玉澤突然想起來這個人的臉為什麼這麼眼熟,是他一個初中同學,初三的時候轉學走了。
岑玉澤初三的時候幹過一個混賬事,他從小就仗着家裡的為非作歹,之前一直是小打小鬧,直到初三的時候失手弄瞎了一同學的眼睛。
這件事被家裡擺平了,那同學沒幾天就轉學走了,後來再沒聽說過那名同學的事情,岑玉澤也不關心。
前幾年同學會的時候,岑玉澤好像聽到誰說了一嘴他的消息,但是怕觸岑玉澤黴頭,提了一次就沒再說過。
那些人說他死了。
岑玉澤此時已經顧不上那位同學是不是真的死了,連滾帶爬地從儲物隔間爬了出來,髒污的鏡子裡他一身狼狽,捂着一隻眼睛再次跑向門,理智什麼的全沒了,學的那些防身術也都忘了,他隻想快速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他明明已經逃出了教學樓,隻要找到門,隻要找到有人的地方,他就能将這個該死的地方夷為平地。
然而再次開門,還是那該死的衛生間,熟悉的校服身上不再是幹幹淨淨,紅色的痕迹飛濺了滿身,是岑玉澤的血。
腳踝和眼睛都在流血,岑玉澤的另一隻眼睛開始模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着往後,可是那扇門他再也不敢開,他看着離他兩步遠的身影,看着對方又恢複之前那樣安然地站着,要不是他身上還有自己的血,要不是自己一隻眼睛疼的要命,他都要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疼痛提醒他這一切并不是錯覺,也在告訴他他快要死了。
視覺和痛覺的沖擊讓岑玉澤整個人都寫癫狂,他扶着門站了起來,他甚至不記得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叫什麼來着?
不重要,叫什麼都不重要,岑玉澤憤恨地看着對方的身影,即便他死了,對于岑玉澤來說隻是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