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止的鐘樓在他們進來之後再次開始流動,不知是他們無意間碰到了還是怎麼,哐當一聲,巨大的書架砸在了沈梧原來站着的地方,灰塵四散,沈梧咳嗽着想要爬了起來,但是牧一壓在他身上遲遲沒動。
這一下摔得不輕,沈梧五髒震動得厲害,見牧一遲遲沒反應,沈梧心髒一緊,慌忙摸着牧一的後背,沒摸到傷口,沈梧的心放了一半,拍着着牧一的肩膀叫他:“牧一,牧一?”
牧一的頭埋在沈梧的肩膀上,沈梧等了幾秒,剛剛穩了一半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正要起身時,牧一突然輕笑了一聲:“要是我也受傷了,你更關心我還是宋茵?”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沈梧不想理。
牧一笑聲輕浮:“讓你關心别人,吓死你。”
若非兩人都是男人,沈梧都快懷疑牧一是不是故意耍流氓才一直壓着他,可牧一隻是個簡單的學生,沈梧收起心中念頭,隻當他是小孩争寵,但也有些不高興。
楊繁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怎麼回事,你們沒事吧?”
楊繁剛剛上了樓,岑玉澤在一樓轉了圈,沒發現有什麼線索,口中念叨着“什麼破地方”,也跟着楊繁一起上去。
看得出他其實是害怕外面的東西沖進來,隻是礙于面子沒有說出口。
沈梧先是回了楊繁一句“沒事”,而後一隻手抵在牧一的額頭上:“沒事就趕緊起來。”
“你說的沒事,可不是我。”話雖如此,牧一還是站了起來。
身邊撲簌簌地又落了幾本書,灰塵飄揚,沈梧想了想還是又問了一遍:“确定沒事?”
牧一笑眯眯地說了句“沒事。”說完看向沈梧,長臂一伸說:“不,有事,還要抱抱。”
沈梧抿嘴收回視線不再理他,牧一見好就收,乖乖跟在沈梧身邊。
書架突然倒下來不太正常,沈梧過來的時候很确定自己沒有碰到,牧一的話,若是碰到必然有聲響,況且書架這麼厚重,怎麼可能撞一下就倒?
思及此,沈梧繞到書架後面,果不其然又看見了手印。
宋茵這會兒靠着牆抱膝坐着,低頭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怎麼着一動不動,沈梧看了他一眼,之後對牧一搖了搖頭。
這麼厚重的暑假也不可能是一個女生能随意推倒的,更何況這女生還受了傷。
不是宋茵,這裡就還有别的東西。
“感覺像是個男的。”牧一伸手虛空比了比,“女生的手沒這麼大。”
确實很大,和牧一的手差不多。
說完話,牧一又來來回回比劃了幾下。
沈梧問:“有别的發現?”
牧一翻了着手說:“這手……”
手印的位置偏低,看來推書架的人個子不高,除此之外沈梧看不出别的,他問牧一:“手怎麼了?”
牧一:“這手……真短,肯定沒我的手好看。”
沈梧:“……”
牧一的手确實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的皮膚下青筋微微凸起,并不突兀,反而讓他纖細的手指多了一點力量,不至于顯得太過柔弱。
沈梧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牧一亮着眼睛等沈梧誇,沈梧懶得理他。
有東西藏在暗處,沈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鐘樓内不如外面看見那麼寬敞,一眼到頭。
沈梧的視線又落到了倒塌書架的位置,鐘樓内光線昏暗,沈梧這會兒才發現那邊地上的顔色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沈梧正要去看,牧一說:“是血,你沒聞到血腥味?”
沈梧一聽快步走了過去,蹲下後摸了摸那塊地。
确實是血,但是不多,不足以死人。
“可能像我們剛剛那樣被撞到,有人惡作劇過頭。”
“為什麼是惡作劇?”沈梧問。
牧一聳聳肩:“若是想殺人,撞倒之後直接補上幾刀多幹脆,或者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反正死法很多,但是你看這地上的血迹,明顯是受傷後被帶走了,反正沒死在這。當然也不可能是意外,那幾個手印還在書架上呢。”
血迹的邊緣有幾滴零散的痕迹,向外延伸,看起來确實是走了。
血迹年久沉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牧一所謂的淡淡血腥味也不過一星半點,沈梧懷疑他聞到的其實是宋茵身上的。
兜帽之下,宋茵半眯着眼睛,她累極了,也痛極了,但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好像被強行摁了靜音鍵,半點也動不了。
她感覺到肩膀一沉,什麼東西拍了拍她,一道涼飕飕的聲音落在耳邊,輕聲地對她說:“……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