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感受着握在自己手上的力度,輕聲道:“我知道。”
他沒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盡管他認為自己已經痊愈,但對于一個曾模糊過虛幻和真實的界限的人來說,波特此刻給予的堅定回答仍然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東西。
那是從前的他孤獨地掙紮在幻覺中時未能得到的慰藉。但能在當下聽聞,仍然是最好的時候。
過去的這些年裡他已做了非常多的事情來對抗悲傷、孤獨和虛無。酒精和魔藥是最早被證僞的命題,心理治療隻能勉強讓他維持正常的生活。财富、權勢和事業成就,縱然也是他所追求的,但他那對足夠寵溺的父母顯然已養大了他的胃口。
要想全然填滿他的欲望,沒有比一段恰逢其時的關系,一個具體的人,一夜颠倒的意亂情迷更好的了。
“我已經好了。我能分得清。”德拉科笑了起來。
這一個笑容和他平時連譏帶諷的模樣不同,讓哈利看得愣了楞。男孩忽而後知後覺地耳尖發熱,不自在起來。
哈利動了動手指,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沒能成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已被另一隻冰涼的手覆蓋,并緊緊攥住了。
哈利一下驚得幾乎要從椅子上掉下去。但他的大腦偏偏在這種時候停止了轉動,慌裡慌張之中他結結巴巴地拼湊着語句,嘗試将之前的話題接上,“你,你是怎麼治好的?你看了麻瓜的心理醫生?”
但德拉科已停止談論自己的事情。他坐直身體,向哈利的方向側身靠過來。
哈利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嗎?”男人的話語飄進他的耳畔。
“什麼,哪,哪句話?”哈利的思緒已經打結,無法理解馬爾福在說些什麼。
“就是你做出發光胸針那天……”
【也許是因為,我有點兒……喜歡你】
随着德拉科的明示,當天晚餐桌上的那句話再次在哈利腦海中回響起來。
哈利的汗毛根根倒豎,他當然沒有忘,也确實想弄清楚馬爾福為什麼要這樣說,可眼下的情形讓他感覺有點不妙。
一團漿糊的大腦吱嘎吱嘎勉強運作了兩秒,讓哈利終于想起自己還有另一隻空餘的手。他伸手抵住了德拉科的肩膀,阻止他再靠近,“不……”
然而這抗拒無濟于事,德拉科已下定決心要讓哈利明白一下自己前幾天說過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兩人拉扯中,德拉科的手指滑入哈利的指縫間,他順勢用力将哈利拉向自己。
平心而論,他們畢竟同為男性,德拉科不一定比哈利力氣更大,若哈利真心反抗,德拉科絕得不了任何便宜,然而……連哈利都知道現在可不是什麼掰手腕比力氣的時候。
因此男孩絕望得發現自己和馬爾福靠得越來越近了。
太近了,哈利感覺自己要燃燒起來。這又是他沒有預料到的發展,好像不應當這樣,可是他也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還沒有對這個馬爾福揮出拳頭,或者是拔腿就跑。
他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不,其實他已經明白了,沒有人會遲鈍到這種地步,可能他隻是無法相信他和一個馬爾福會最終走到這一步。
哈利艱難地從自己亂麻般的思緒中拼湊着單詞:“不,不行,我,我們沒法……”
咔哒,兩雙交疊着的手共同握着的玻璃酒杯被有點沒輕沒重得放在了兩張搖椅中間的邊幾上。
像一聲塵埃落定的宣告。
“噓……”德拉科的聲音異常的輕柔,他已俯身靠近,近得哈利能數清他的睫毛。男人低下頭,蠱惑般說道:“及時行樂,波特,如果戰争有教會我任何積極的東西,那就是這個了,及時行樂。”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影響,哈利覺得自己熱到眼皮都在灼痛了,于是他隻好閉上了眼睛。
*
在尋求快樂這方面,德拉科從不壓抑自己。
并且非常擅長。
柔軟的嘴唇相觸,彼此的唇齒間是相同的甜蜜而馥郁的蜂蜜菖蒲酒的味道。
這種近似的氣息多少迷惑了哈利,降低了他的抗拒之心。
他稀裡糊塗地接受了這個吻。
這個吻一開始并不激烈,甚至算得上溫情脈脈。德拉科也非常克制地保持着傾身過去的姿勢,沒有與哈利有更多的皮膚接觸。
但這一粒火星既然落下,便沒有那麼容易熄滅了。
不知何時,德拉科已從自己的搖椅上起身,和哈利分享了他的那一把。
*
兩個人一同陷入到厚實柔軟的毛毯和靠墊堆中,寬大的搖椅随着他們的動作輕輕的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