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島之後,克雷爾明白露茲大概是知道自己跟惡魔有染。他以為她會告密,但她沒有,然後他發現了她耳釘裡的秘密。
克雷爾承認當惡魔告知這事的時候他是有點開心的。因為露茲跟他一樣,這讓心裡的孤獨感沒有那麼濃重了。
“惡魔之間多少有點感應,”克雷爾察覺到露茲的戒備,解釋道,“這幾天一直近距離接觸所以會發現。”
“有什麼秘密是他可以知道,我不可以知道嗎?”維提爾快步走過來,看着停下對話的兩人,不爽地一揚下巴,“我也知道你的秘密,我跟你一起。”
“你也知道?” 克雷爾驚疑地望向維提爾,還有點陰暗的嫉妒。
他暗自猜測這人跟露茲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她會把惡魔眷屬這麼緻命的身份告知他。
眼看兩人就要當面對起賬。
“你們倆都閉嘴!”露茲一左一右指着兩邊的隊伍,“你右邊這隊,你左邊這隊,我自己一隊。面具人大概率會來追我,你們跟我一起也是送人頭。”
她說完立即往中間的方向跑去,消失在林間。
“她不是替補的嗎?什麼時候成隊長了?”凱爾撓着下巴問身邊的薇薇安。
可惜後者也在猜維提爾和露茲的關系,根本沒心思搭理他。
“一個知道你是惡魔眷屬,一個知道你是魔武雙修,啧啧,”六十四忍不住在露茲耳邊打趣,“要是他們倆聊開了可糟了。”
“有時間看戲,”露茲一邊跑一邊罵道,“不如想想怎麼對付面具人。”
“這麼大的魔法波動,傑斯老頭不可能一點沒察覺,”六十四說,“你隻要堅持到救援就行。”
“說得容易,”露茲咬牙,察覺直沖後腦勺的呼嘯聲,就地一滾,轉身看見剛才站的地方正有數根黑色枝條從地上抽出來。
要是落到背上,她現在估計就成刺猬了。
面具人出現在身後不遠處,若有所思地說,“好快的動作。”
話音剛落,四周的樹叢間窸窸窣窣響起,剛才的骷髅出現,将露茲團團圍住。
“抓住她,”面具人吩咐。
不等骷髅動腳,露茲搶先擡手,林間的影子抽動,捆住了幾個骷髅,包圍圈立即出現了缺口。
露茲趁機從這裡突圍出去。
面具人好不容易将重新聽話的火焰收回來,現在隐隐感覺到它有點消極怠工,更加覺得露茲身上有古怪。
他不再使喚火焰,動身追上黑發少女的身影,一翻手,她前面兩邊的樹影朝路中心聚攏,像撞到岩石的潮水一樣從地上掀起,撲向她。
出乎面具人的意料,露茲并沒有嘗試抵擋鋪天蓋地的黑色潮水,反而停了下來,靜靜等着黑影落下。
等潮水平息,少女的身影已經不在原地,而是像能閃現一樣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樹影中,頭也不回地竄進林子。
面具人沒有困惑很久,明白過來那不是閃現。
“上一個暗元素親和度高到能産生共鳴的法師還是安娜·阿爾諾,”面具人的聲音從露茲前面響起。
她及時刹住腳,心髒怦怦跳動地望向站在面前的面具人。
“說起來,你長得确實有點像她啊,”面具人盯着她,平心靜氣地說。
等級上的鴻溝是無法跨越的,露茲不是他的對手,面具人也沒把她當作對手。除了火焰的部分略感驚訝外,他一直像貓抓老鼠似的逗弄着她。
不過她原本也不用赢他,隻要盡可能拖延時間就行。
“她是我的母親,”露茲想盡量引面具人多說一會,“好像有很多人認識她?”
“安娜·阿爾諾竟然會生孩子?”面具人忍不住笑起來,“你要說是她的試驗品倒是更可信一點。不過她确實是個名人,畢竟是唯一有能耐讓加拉德栽大跟鬥的法師。”
“什麼樣的跟鬥?”
“聽說那女人偷走了一件非常珍貴的寶貝,”面具人慢慢走近,“加拉德那會大發雷霆,而罪魁禍首不得不躲到了深淵裡苟延殘喘。”
露茲聽着面具人的話,一個猜測突然閃過腦海,“這些發生在幾年前?”
“大概十幾年前吧。”
正好跟露茲的年齡對上,難道她真的是試驗品嗎?這件被盜竊的寶貝跟她有關嗎?
那頭面具人說着,黑色的枝條從他腳下的影子裡猛然竄出。
露茲趕忙擡手起盾,但尖銳的枝尖沒費什麼力氣就刺穿了黑盾,把她紮了個對穿。
這就是等級之間的差距,每跨越一個等級,力量就是一個質的飛躍。也許一群中級法師也打不過一個高級法師,更不用說這裡隻有露茲一個。
但面具人并沒有立即殺死她的意思,樹枝穿透的部位避開了心髒。
“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嗎?”面具人湊近說,“在等誰?傑斯法師?你覺得我會不做一點防護等在這裡幹聊天嗎?”
露茲仰頭瞄了眼天空,果然看到有發光的紋路閃過。
她剛想發出點聲音,就感覺喉嚨一癢,鐵腥味在口腔裡彌漫開來,血液從嘴角溢出緩緩流下。
“放心,四周設了隐匿氣息的咒紋,傑斯絕對發現不了我們。”他看着吃力地擡起手握住黑枝試圖拔出的露茲,“别着急,等我弄明白為什麼神火對你特别感興趣後,會給個痛快的,看在你也算是我學妹的份上。”
露茲聞言,嘴角上揚,聲音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來,“感興趣就是感興趣,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面具人微微皺眉,還沒想明白什麼意思,就感覺到一股瘆人的寒氣順着黑枝蔓延上來。
在她握住的部位,幽綠色閃現,接着火焰陡然燃起。
沒人比面具人更清楚它的厲害,來不及弄清楚為什麼火焰突然敵我不分地攻擊,他立即斷掉枝條。
然而這并不影響火焰爬升,它仍然順着看不見的枝條朝他身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