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兜圈子。”突然有人出聲,露茲辨認出是身後的艾拉。
“不可能!”隊伍最前面帶路的騎士立即叫道,“我一直是在跟着标記走!”
露茲緊抿嘴唇,深吸口氣說,“能再看看一路的标記都是騎士團刻的嗎?”
隊伍又陷入了沉默。最開始他們還對這個猜測不以為然,可此時,這個恐怖的可能正在變成現實,容不得他們再懷僥幸。
隊伍繼續走了一會停下,這是帶路的騎士發現标記正在查看。
可這次他看了很久都沒說話,直到隊伍中發出焦躁不安的窸窣聲。
“這怎麼可能……”帶頭騎士的喃喃聲響起,裡面帶着不敢置信和驚恐,随後聲音幾乎恐懼到有些變音,“我們死定了……”
“别胡說。”維克的聲音還算鎮靜,随後有樹葉踩踏聲響起,是他走上前去二次察看。
露茲下意識默數步數,一、二、三,差不多就是一臂身距。
“你是誰?”維克陡然厲聲詢問。
這話像落進油裡的水滴,隊伍驟然慌亂起來,再管不了會不會驚動魔獸的事。
“維克,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
突然一聲尖叫從隊末傳來,同時手裡的腰帶猛地往後一抽,露茲被帶着往後踉跄了幾步。按理來說她身後是艾拉,可露茲卻發現自己撞在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上面。
然而更讓露茲感到驚懼的是,那個顯然不是“艾拉”的東西竟然發出了艾拉的聲音,“有突襲!”
同時它張開鋒利的口器咬向露茲,雖然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閃身躲避,但那根肉管一樣,能自由伸縮的口器還是在露茲的腰側撕開了一長條口子。
這些能模仿他們聲音的惡魔不知道混進來了多少,眼下霧氣中伸手不見五指,根本沒法分辨哪些是真的需要救援的隊友,哪些又是渾水摸魚的敵人。
露茲躲閃時恰好摸到一棵大樹,她背靠樹,一手緊緊捂着傷口,深淵魔法在體内流轉起來,視線開始逐漸變得清晰,兩條巨型蚯蚓陡然出現在眼前,還有已經完全散亂了的隊伍。
惡魔看上去行動很不便,隻原地豎起滾圓肥胖的前半身,圓形的臉像一朵開合的菊花,朝最近的騎士發出維克的聲音,“救命!”
“維克?”那騎士應聲走去,不知道前面幾步遠就是滿是鋒利毒牙組合成的菊花臉,那也是露茲剛才撞到的部位。
菊花已經微微打開,一條長長的肉管從裡面伸出,尖端是一個鈎狀毒牙,還在不斷滴着毒液。惡魔盯着慢慢走近的騎士,條狀肉管隆起,蓄勢待發。
露茲有心想出聲提醒,但現在光是呼吸,腰側的傷口都會被一同扯得鑽心地痛。她擡起手嘗試施法,這時候才發覺空氣中的魔法元素十分稀薄,反而是深淵魔法變得格外活躍。
真是稀奇,地表魔法與深淵魔法,兩者相互排斥,在某些時候卻又能相互轉化。
露茲啧歎了下,手上不停,身前的霧氣逐漸攪動起來,扭轉成一道最簡單的屏障隔在騎士和惡魔之間,恰好擋下了飛撲而至的肉管口器,毒牙前端甚至已經沒入了霧氣牆中,離騎士隻有一指就能刺穿他的腹部。
那人還沒有發現悄然而至的口器,仍然傻站在原地,滿臉困惑地敲擊空氣牆,朝惡魔大聲喊,“維克?你怎麼了?”
露茲被這大傻瓜的遲鈍激得一口氣沒提上來,暗道此人不會是走後門才進的皇家騎士團的編制吧?
她還不知道自己一舉就猜中了真相,皇家騎士團裡确實有許多無法繼承家業的貴族次子被塞進去鍍金。像這次屠龍,聽上去危險重重,但仔細看配置,帶頭的是魔導士加拉德大法師,還有一隊名副其實的高級劍士随行。
他們幾個尾随的中級劍士全都是塞進來蹭功勞的貴族子弟,這也是騎士團高層和貴族間心照不宣的做法,誰知道深淵氣息突然外湧,原本最安全的留守大後方瞬間變成了奪命24h。
組成屏障的霧氣瞬間像潮水般朝騎士湧去,後者被巨大的推力莫名帶着往後,嘴裡還吱哩哇啦地亂叫,接着就被霧氣直接粗魯地堵住了嘴。
被未知的力量堵嘴,還動彈不得地往後,往不知名的地方拖去,泰勒一時間覺得自己肯定是死定了,脹紅的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
神啊,隻要現在有人能救自己,讓他當即認爹都行!
泰勒在絕望之中祈禱,突然,鉗制他的冰冷力道竟然真的松開了。
他心下一喜,當即就要爬起來朝前逃跑,誰知下一秒嘴上就被一隻柔軟溫暖的手緊緊捂住。泰勒愣了下,擡頭一看,發現竟然是那個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年輕女法師。
所以,他剛才祈禱的内容是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