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來說惡魔就是劇毒?”
“惡魔是導緻許多不幸發生的根源,露茲,你沒有見過許多被深淵氣息感染的人類最後痛苦的模樣。”
“這就是你在一個母親面前砍下她孩子頭顱的理由嗎?”露茲輕聲問。
母親和孩子是一個如鲠在喉的話題。
塞拉菲爾和露茲對視良久,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她不害怕他,也不憎惡他,但對他做的事終究無法苟同。
“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露茲感覺自己有點過分了。在别人向自己袒露心底的痛處後反而利用這個攻擊他,無論如何這很不應該。
塞拉菲爾不在意地點點頭,耐心地解釋,“惡魔來自另一個緯度,它們從混沌中誕生,天生就是秩序的敵人,地表的道德準則并不适用于它們。”
露茲明白塞拉菲爾不是有意攻讦她,在他所處的高度,俯視每個人的目光都一視同仁,她跟其他人在他眼裡沒什麼兩樣。
隻是惡魔對露茲來說是個無解的問題,誰叫她本人就是半魔呢?而且就是因為這層血統,她打心裡就不認同塞拉菲爾的惡魔原罪論,她甚至覺得在過去短短一年多裡見過的許多人,都要比她更像惡魔。
塞拉菲爾看露茲走神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正想再告誡幾句的時候,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焰從天而降,魔法力量之強大幾乎連岩石都被灼燒得泛白。
露茲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塞拉菲爾拉到了身後,她感覺到整個洞窟都在震動,岩石在火焰魔法下嘎吱作響,最重要的是那股威壓,來自頂尖法師的等級壓制,幾乎讓她動彈不得,光是抵抗就使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塞拉菲爾的佩劍和武器都在遇襲時遺失在了森林裡,眼下唯一的武器就是落在不遠處的匕首。他推開露茲,正好讓女孩躲過火焰的攻擊,自己則就地一滾,利落地撿起匕首,金色光芒包裹着刀刃。
他擡起手,朝再次飛旋而至的火焰旋風斜着一劃,橘黃色旋風瞬間解體,變成滾燙的熱風朝周圍四散。
露茲感覺自己頭上像頂了座大山,壓得她動彈不得。被魔法蒸騰得滾燙的空氣将她熏得滿臉通紅,這還是火焰魔法着重關照塞拉菲爾的結果,不然在剛才的照面中,她就已經在烈火中變成一捧骨灰了。
反觀塞拉菲爾那頭,雖然沒有得心應手的武器,但他對付得還不算太吃力。火焰巨刃、火焰魔獸的利爪似乎都無法突破金色刀刃的阻擋。
露茲心知這個等級的對戰不是現在的她能扛的,聖劍士和大魔導士的巅峰對決,她這隻幼崽扛不了一點。
好在剛才塞拉菲爾推她的時候有意朝着洞穴的出口方向。露茲大口喘着粗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點點将自己挪到了出口的小路裡面。
她靠着岩石壁,氣喘籲籲地望向洞穴内。塞拉菲爾迎着陽光,一頭金發熠熠生輝,另一面是站在洞頂上的老頭,滿頭銀發,面目肅穆,一手握着及地的法杖,一手擡起,嘴唇微動,露茲知道老者是在飛快念動咒語。
塞拉菲爾自然不會在這空檔傻站着等對方讀條,他墊着從洞頂落下的岩石,腳尖輕觸,像一隻金色的大鳥般朝老者躍去。
後者深知法師近戰的短闆,面色不慌地後退,同時侯在一旁的騎士團士兵迎了上去,阻擋塞拉菲爾靠近法師。
打鬥的兩方大佬離開洞穴範圍,高等級法師劍士帶來的威壓也随之減弱,這讓露茲好受了許多。
她望了望漆黑的小路盡頭,估測着既然洞頂就是懸崖上,那麼這條路的出口一定不遠了。露茲稍作休息,扶着岩石站起來就要順着路走出去。
然而禍不單行的是,在魔法火焰裡變得滾燙的身體不但沒有降溫,反而還在不斷升溫,連帶着頭也開始痛了起來。
這種痛苦對露茲來說并不陌生,她在金礦裡就經曆過一次,擡手探進頭發裡小心摸了摸,果然那兩隻像芽似的小角又長大了不少。
而同時,身體裡儲存魔力的地方也開始脹痛起來,開始瘋狂地吸收周圍空氣裡的元素。以她為圓心的範圍内,魔法元素以一個漩渦狀的形态向她身體裡不斷灌注。
如果現在有經驗豐富的法師在露茲身邊,就能告訴她這是要突破的征兆,可惜沒有。
露茲隻覺得腦袋和身體都快要炸開了,同時心裡也不解,這次明明沒有亂吸收什麼礦心,為什麼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龍血也大補啊,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六十四歎了口氣說,“一鍋高級藥劑都隻需用到一小滴龍血,你算算剛才一口氣舔了多少?”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露茲滿心哀歎,果然是美色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