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感冒多發,尤其在抵抗力不強的小孩兒間傳染。
三年一班的同學們陸陸續續倒下幾個後,嬌嬌也沒能幸免。
她早上起床的時候還沒察覺到不對勁。
出門吹了冷風,腦袋就開始變得笨重,頭也昏昏沉沉的,就連沈書瑜問她早餐要吃什麼都沒聽明白。
“嬌嬌?”沈書瑜看她眼神沒了聚焦,擔憂地半蹲下身,“你還好嗎?”
嬌嬌試圖點點頭,但她全身都沒什麼力氣,使勁了半天,腦袋也隻是幅度很輕地動了動。
林慕買好了包子,過來正想分一個給嬌嬌,手肘卻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平日裡靈活的小姑娘卻像一株被風吹偏的小草,直直朝前栽了過去。
沈書瑜趕緊抱住了她,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早已是滾燙。
“林嬌嬌,你怎麼了?”林慕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肘,“我剛剛有用那麼大勁兒嗎?”
“她發燒了。”沈書瑜簡單地解釋,顧不上買早餐,就把懷裡的小女娃抱了起來,“你替她請個假,我帶她去醫院,回頭再通知姥姥。”
嬌嬌被人抱着才後知後覺感到了冷,她可憐巴巴地用頭蹭着沈書瑜胸口的毛衣,嘀嘀咕咕地說着:“小瑜,冷,好冷。”
沈書瑜抿緊了唇,走路的步伐越發快了起來。
她開始氣惱自己的不盡責。
明明嬌嬌在她的身邊睡了一整晚,該是昨夜就有了發燒的征兆,她卻一點也沒察覺。若不是嬌嬌倒在了她的懷裡,她是不是還遲鈍地讓她的小狗帶着病去上學。
簡直就是個徹頭徹腦的糊塗蛋。
“别咬了。”嬌嬌伸手扒拉着她被咬得泛白的下唇,可惜她沒什麼力氣,手指落在唇上也像是撫摸,“再咬就疼了。”
“對不起,嬌嬌。”沈書瑜有一瞬間的鼻酸,眼角的濕潤被迎面的北風吹幹,“我是個不稱職的主人。”
嬌嬌想安慰她說,這又不是她的錯,再厲害的主人也隔絕不了感冒病毒。
但她實在累得難受,腿也開始隐隐地抽痛,想說的話也沒法說出口。
沈書瑜抱着她就近去了學校旁邊的社區醫院。
即便還是清早,醫院裡就坐滿了病人,有老有小,手上都挂着點滴。
醫生先給嬌嬌量了體溫。
38.2℃,高燒,捂着厚被子依舊沒有冒汗的迹象。
“這麼晚才送來?”醫生略帶指責地看了一眼沈書瑜,“這幾天流感,好幾個小孩拖到了肺炎,你知道有多嚴重嗎?”
沈書瑜低下頭,緊抱着嬌嬌的手卻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她已經失去了嬌嬌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待會兒先讓護士給她打一針。”醫生随手寫好單子遞給身邊的人,“看看情況,再開藥。”
沈書瑜連忙應是,抱着嬌嬌跟護士到了隔間。
嬌嬌隻是失了力氣,但意識還清醒,看到針頭的瞬間,吓得直往沈書瑜懷裡躲。
“沒事沒事。”沈書瑜話說得溫柔,手卻緊緊控制着她,“很快就好了。”
“我不想打。”嬌嬌嗚咽着撒嬌,想逃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回家睡覺就好了,不要打針。”
沈書瑜不太忍心,硬着頭皮想要扣住她的時候,忽地看到隔間外一位母親正在溫柔地哄着她流淚不止的女兒。她遲疑了稍許,依葫蘆畫瓢的,低頭親了親嬌嬌的額頭。
冰涼的觸感碰上滾燙的前額。
嬌嬌一時忘了掙脫,不可思議地看向眼前的人。
“告訴主人。”沈書瑜在她耳邊輕輕地問,“我們嬌嬌是不是最勇敢的寶寶?”
嬌嬌呆呆望着小主人淺色的唇,呼吸裡也盡是她身上栀子花香的味道。
她想說是。
而就在這時,冰冷的液體順着針頭推入表皮,腫痛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什麼勇敢,什麼寶寶。
她統統都不想要了。
嬌嬌眼淚汪汪的,扁着嘴道:“你是最壞的主人!”
好在藥水很快起了作用。
嬌嬌蔫蔫的起了困意,眼睛都快睜不開。
沈書瑜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背着人去開好藥,再慢慢走回家。
半夢半醒之間,嬌嬌意識到已經出了診所,而她還趴在小主人的背後。
進入了發育的第一關,她最近長高了不少,體重也在增加。
來時小主人就抱了她一路,如今又要背她回家,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慚愧又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