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養心殿中出來時李堇葵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甚至跨出殿門的腿都有些軟。
江無塵盯着她看了一眼,交代道:“喜公公帶着你去休息的地方,歇息過後便來找我。”
李堇葵看了看身旁笑得谄媚的太監,朝江無塵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阿黑阿白跟着江無塵走了,沒走出去幾步江無塵又不放心地回頭對李堇葵說道:“宮中戒備森嚴,不可亂闖。”
“行”,李堇葵答應着,便随着江無塵口中的喜太監朝其他方向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觀察着,時不時會有幾群宮女太監路過,他們都紛紛朝着喜公公問安着。
“喜公公好。”一個個宮女低着頭經過。
走了有一段路後,喜公公終于在一個宮殿裡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着李堇葵:“小将軍,地方咱家給您帶到了,有任何需要随時找咱家解決。”
李堇葵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這個建築,不由得咂舌,正門的頂上挂着一個灰撲撲的金色的牌匾,“靜雪閣”。
她獨自慢慢地踏進院子裡,竟意外地種了一棵梅花樹,臨近初冬,臘梅也開出了一顆顆淡粉色的花苞。
這裡一看就很少有人來過,李堇葵走進了房間裡,屋子裡的擺設規規矩矩地放好,這樣的環境不知道比關西的艱苦環境好了多少倍。
現在四周終于安靜下來了,仿佛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這下她終于有時間能計劃拯救皇帝計劃。
根據自己已知的情況,華王準備從皇帝的吃食筷子和祭祀大典上用的線香上下手。
他們當然不能直接告訴皇帝:“你别吃了裡面有毒,你别聞香裡面也有毒。”
畢竟他們采取的是兩者的性格對沖,利用甘草和魚的反應産生劇毒來謀害皇帝。
要是失算了便會拿出用鸠與千夜浸泡過的筷子給皇帝享用。
李堇葵依稀在記憶中記得這場活動除了華王參與其中,還有現任禮部尚書章振茗的傑作。
他利用自己的職權換掉線香以及皇上用的筷子輕而易舉,隻可惜天軒帝就這麼被自己的親弟弟謀害了。
所以現在首要做的就是阻止線香裡的甘草和魚産生反應,目前線香肯定已經生産完畢等待使用了,要是馬上重新制備,大規模換掉肯定會打草驚蛇,引起華王的關注。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将祭祀大典前一天皇帝的用膳中的魚換下,再防止皇帝使用被毒藥浸泡過的筷子。
最重要的是要讓皇帝産生警惕,不然天高皇帝遠的,李堇葵即使再知道劇情也無法把手伸得那麼長啊。
打算好後,李堇葵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便跟着江無塵派來的侍衛走向她的宮殿。
……
關西七部,西營。
“謝哥。”從遠處走來的一個小士兵走到謝書群面前,謝書群卻心事重重地皺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士兵這一句話拉回了他的思緒。
“說。”面對外人時,謝書群仿佛又回到了那副不問世事的冷漠。
小士兵朝四周看了掃視了一眼,才湊近謝書群的耳朵邊開口。
“你說對了,我和兄弟幾個去夥頭兵營打探,果然新進了幾個來曆不明的夥頭兵。”
謝書群微微颔首,腦海裡想着什麼,半晌才開口:“繼續盯着,限制他們的行動。”
“留意最近靠近軍營的陌生人,還有入口的吃食。”末了,謝書群補充道。
小士兵連忙點了點頭,便朝着中營走去。
……
武京,将軍府。
李堇葵踏進府門,一抹紅色正拿着佩劍在院子裡翩翩起舞,她不由得看入神了。
這是李堇葵第一次看到江無塵舞劍,在認識的這兩個月裡她都沒瞧見江無塵習過武。
劍影重重,佩劍就像樹枝一樣被江無塵輕飄飄地揮舞着,細細聽着還能感受到空氣被劈開的呼呼聲。
李堇葵幹脆就站在一旁看着江無塵舞劍,也沒有出聲制止,隻是安靜地将她的一招一式在腦海中重現。
一炷香後,那一抹紅色終于停下,江無塵将佩劍收入劍鞘之中,似乎察覺到來人,她向書房走去,隻留下一句話扔給李堇葵:“進來。”
李堇葵這才緩過神來,随着江無塵一同走進了書房。
她的書房擺設并不華麗中規中矩的,旁人看了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大将軍的房間,同她在關西七部的營帳沒有多大差别。
江無塵讓下人泡了兩壺茶,讓李堇葵坐下,才開口說道:“今晚皇上辦一個晚宴,準備宴請司徒康甯和一些其他小國的使臣,你準備怎麼做?”
來的時候李堇葵打聽過衛蒙的特色,當初她設定這本小說的疆域圖時是按照明朝的闆塊來設計的,也就是說衛蒙就是她那個世界的内蒙古。
内蒙古美食還不簡單?無非就是羊啊、牛啊、奶啊之類的。
她剛想要自信滿滿地回答,将無塵卻冷不丁地在一旁冒出了一句話:“據往年所知,司徒康甯的口味同尋常衛蒙人不同,往年禦廚也不是沒嘗試過做衛蒙菜給他吃,可最終他隻是挑了幾嘴就放下了筷子。”
江無塵挑了挑眉接着說道:“你以為帶你來武京能有這麼簡單嗎?”
李堇葵張了張嘴巴,最終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埋着頭自顧自地喝茶。
“我再想想辦法吧将軍,咱們先來計劃……皇”李堇葵剛要說出口,卻意識到這裡是皇宮,不比關西,隔牆有耳。
于是從書桌上拿起紙和筆在宣紙上寫了下來。
咱們先來想想怎麼阻止華王謀害皇上。
江無塵看着宣紙上的一坨又一坨字迹有些苦澀,但還是費力地認了出來。
她接過毛筆在紙上寫道:“你打算如何?”
“我今天表現好了,讓皇上吃到我的手藝,明天皇上自然會欽定我給他做飯,屆時我撤下一切關于魚肉的膳食,再防止皇上服用泡過毒藥的筷子大概能阻止。”
“那小概率呢?”
李堇葵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寫下:“見機行事。”
江無塵沒有說話也沒有回她,仿佛入定了一樣盯着紙上看,這是她慣有的思考習慣,李堇葵早已适應了。
半晌過後,她的聲音忽地打破甯靜:“按你說的這麼做。”
“得嘞,将軍大人!”李堇葵一副遵命的樣子,江無塵皺着眉将剛剛交談用的宣紙放進火盆裡燒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