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的營帳裡有人在不停地喘息着,等李堇葵睜開眼後,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血液倒流,汗毛豎立。
這個場景分明就是她和小寒藏身的營帳裡面,對!小寒!
李堇葵此時此刻還能感受到小寒的體溫以及呼吸的起伏,小寒還活着!
她看着面前的場景從心底深處湧出生理性的抗拒與恐懼,不過她這一次扶着小寒讓他伏在自己背上。
李堇葵努力地讓自己穩定下來,在心裡告訴自己,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她有力氣有武力可以讓他們從這裡逃離。
可是背上小寒後,她不由得有些吃力,就像之前的武力都沒有增進一樣,不過從一個舒服的環境立馬轉變到一個緊急的情況,李堇葵并沒有在乎這些細節。
将小寒在背上提了提,她就拱出了簾子,這一次她才有機會觀察當時他們躲在營帳裡外面的情形了。
外面全部是穿梭在營帳間隙裡的西羌士兵,他們一邊搜查各個營帳,嘴裡一邊罵罵咧咧地喊道。
背着小寒移動的李堇葵小心翼翼地繞開他們的搜查,眼睛裡不停地在觀察着周圍哪裡有合适的逃脫角落。
趴在李堇葵身上颠簸的小寒忽地一下從她的肩上吐出了一口深紅色的血,随後開始急促地咳了起來。
李堇葵看着小寒的樣子心裡不由得着急,顧不得那麼多就往剛剛她看好的狗洞裡奔去。
隻要逃出他們的搜查範圍,能躲能跑的地方就變大了。
李堇葵趁着沒有人發現連忙放下小寒,将他往狗洞外塞着,小寒迷迷糊糊地被她推着往外爬,等到下一波士兵趕來之前,李堇葵也迅速爬了出去。
可見到的卻是她這輩子最恐懼最害怕最無助的場面。
李堇葵神色惶恐,眼淚掙紮地要從眼眶中溢出,她的眼神卻緊緊盯着面前身首異處的小寒。
她臉色慘白如紙,腦海裡響起像一顆爆竹被點燃的爆炸聲。
“啊啊啊啊啊────”李堇葵失聲尖叫起來,渾身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小寒的眼睛半閉半睜地躺在地上盯着她,眼裡是驚恐是不解。
很快身邊的西羌士兵提起他們最著名的青柄寬刀将跪倒的李堇葵的頭顱狠狠地砍了下來。
脖頸的刀口利落幹淨,他們朝李堇葵和小寒的頭顱吐了口口水,像是結束了自己的任務一樣,朝着軍營撤去。
徒留下兩具屍首分離的屍體躺在地上。
李堇葵死了,她的靈魂沒有死,她站在原地尖叫大哭着。
“明明結局不是這樣,怎麼會!怎麼會有西羌人在這裡守着。”
“難道小寒是必須要死的嗎?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李堇葵崩潰地嚎啕大哭着,再次睜開淚眼模糊的眼眸時,看到的是一臉關切的老黃。
“僅僅啊,你怎麼了?怎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呢?”老黃的臉皺着,卻沒有笑着,隻是關心地盯着她問道。
“是不是想家了?”老黃的溫柔地問道。
李堇葵卻木讷地搖搖頭,她很快反應過來剛剛是一場夢,那一場夢的結局遠比現實裡發生的更要殘忍,更令人害怕。
老黃見李堇葵醒了便接着慢慢交代道:“今天你不用做事,将軍吩咐了讓你多睡一會兒,早餐我做好放在蒸籠裡保溫了,你收拾一下就來吃吧。”
回應老黃的還是李堇葵的點頭,老黃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那你緩一會兒,我在竈房等你。”老黃說完便出去了。
等老黃走後,李堇葵皺着眉頭,最終還是忍不住埋在被褥裡大哭起來。
雖然她知道剛剛是一場夢,可是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特别是當小寒的頭顱孤零零地看向她時那樣恐懼與絕望交織的情緒。
李堇葵決心要早睡早起了,再做幾個類似于這樣的夢,她很快就會得精神衰弱了。
她穿好衣服,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好讓自己從悲傷的情緒裡脫離出來。
李堇葵頂着一副沒睡好的黑眼圈走到竈房裡,她探頭探腦地看着老黃忙活來忙活去的。
“你在幹嘛呀,老黃?”李堇葵出聲問道。
“我在給你做小吃,你好拿着在路上吃呀。”老黃慈祥地看着她,仔細地将小吃包裝好。
“你來啦,我把早餐給你端出來,你就站在竈台旁就着吃吧。”老黃轉身從蒸籠裡端出一盤胡餅和一碗白米粥。
他笑着從饴糖罐裡舀了一勺糖放進粥裡,老黃一臉了解李堇葵的表情,陶然地說道:“是不是要加一勺糖呀?呵呵呵……”
李堇葵認真地拿着胡餅大口大口嚼着,昨天光是酒喝多了,飯都沒吃多少,現在餓得不行了。
她滿足地對着老黃笑了笑:“我一定要細細品味,起碼很多天吃不到老黃的好手藝了。”
“你就貧吧,那麼普通的粥和餅你也能吹出一朵花出來。”老黃雖然一語中的,不過眼裡卻是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