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閃電劃過,一瞬間照亮了男人的輪廓。
“——很不聽話。”
唐栀呼吸一窒。
她覺得唐晰塵的黑眸裡氲着一團暗火,影影綽綽。心髒鼓膜瘋狂跳動,每一聲都在向唐栀發出提醒。
唐晰塵敏銳的察覺到唐栀的眉心蹙了一下,黑眸裡那團暗火燒得更旺了。他傾身壓住了唐栀,近乎逼問。
“不逃嗎?”
唐栀看向他。
“你不是很擅長這個。”
假意曲迎,卸下警惕,然後一擊必殺,逃之夭夭。
“我很擅長這個嗎?”
唐栀覺得唐晰塵對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離得這麼近,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襯衫裹緊的健壯身軀下,蘊藏着幾欲爆發的灼熱,可他的面容卻蒼白如紙,仿佛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碰撞。
唐晰塵額角沁出冷汗,青蔥手指下意識觸上蒼白側臉,“你很難受?”
唐晰塵躲開唐栀的觸碰,唐栀也不惱,手指順着側臉滑至下颌,再向下,觸到他凸出明顯的喉結。
大掌在黑暗中虛扣住她的脖頸,簡單粗暴的制止她的動作。
男人的呼吸聲粗重不耐:“你做什麼。”
“好奇。”唐栀偏偏頭,“因為看起來很好摸。”
唐晰塵眉心一跳。
她又想去碰他的喉結,唐晰塵又側身躲開,拇指沿着她脖頸那根細長的骨頭上下摩擦。
随後停在一點,按住。
那裡是動脈血管,拇指仿佛能感受到潺潺的血液在内裡流動。
一個相當具有危險性的動作。如同他現在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
“你害怕我。”
唐栀眨了眨眼。“為什麼這麼說。”
另一隻手觸上她心髒處。最先感受到的是柔軟的觸感,随即是柔軟下不停鼓動的心髒。
“你心跳的很快。”而且在他掌心間越來越快,像有一隻興奮的小袋鼠不停跳着,隔着一層薄薄皮肉頂着他手心。
速度遠比白天時兩指間捏住的那條動脈跳得更快。
“心跳的很快就是害怕嗎?”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不一定吧。”
周圍空氣突然變得沉默了。
唐栀忍不住手欠,又去摸他的喉結,這一次他沒有躲。
但摸了一會兒,他突然将她亂動的那隻手壓到臉側,陡然逼近幾分。
“那這樣呢。”
他一把将人翻過來壓在沙發上,烏黑發絲間是被遮擋住的後脖頸,一片柔白的皮膚,鼻尖抵上去,觸感、溫度、香氣都和之前一樣。
饑渴被短暫緩解。
唐晰塵感受到女孩突然掙紮起來。
“還不是害怕嗎?”
然而他話音剛落,唐栀的掙紮停止了。
可唐晰塵開始不滿意了起來,不再是用鼻尖去觸碰,甚至開始用牙齒試探着,叼起一塊皮肉。
這比剛剛的動作還要危險,可唐栀還是沒有逃。
唐晰塵放棄了,眸中滿是不解。這與他想象中的發展不一樣。
沒有虛情假意,沒有看似乖順實則充滿試探性掙紮的動作,沒有轉身的擁抱。
沒有刀。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滿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滿意什麼。渴膚症發作下,他的神經像緊緊崩起的一根弦,直到唐栀闖入房間,進入視線,弦欲斷不斷。
欲望橫沖直撞,理智幾近沖垮。
唐栀被壓着,突然感覺到手腕的禁锢和後脖頸又濕又硬的牙齒消失了。
“不跑嗎?”
其實應該要跑的。如果是昨晚在衛生間那種情況,她一定會奮力掙紮,得到喘息便逃離反殺。
她轉過身,從窗外偶爾投射進房間的燈塔光亮去看唐晰塵。他額間的汗越來越多,瞳孔偶爾渙散失焦,清醒時能看到眸底紅成一片。
像滾燙的岩漿,像不正常的欲望。
【唐晰塵啊,他心理不正常。】
他再一次動手,呼吸被扼住,比剛才更兇,像莫名受困籠中因而煩躁的猛獸。
“不怕我嗎?”
【唐晰塵十七歲的時候,在家裡殺了人。】
唐栀突然笑出聲來。
她伸手,兩隻,同時捧起他的臉。無視被扼住的呼吸,沙啞問他;
“你是唐晰塵嗎?”
女孩指腹柔軟的觸感從臉側傳過來,瞬間撩起熊熊燃燒的火。
他想甩開,聲音卻再一次堅定的要問他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你是唐晰塵嗎?”
唐晰塵煩躁地扣住她肩膀,額間抵着脆弱的肩胛骨,像一種無聲的拉扯,他沉默以對,她锲而不舍。
直到許久,肩膀處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算作某種不明了的回應。
唐栀得到想要的答案,滿意了:“那我不怕。”
誰讓他是唐晰塵呢。
身上壓着的野獸似乎愣了一瞬,随即将她的肩膀扣得更緊了幾分。
唐栀還是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她問他。他也不回答,隻有灼燙的呼吸在鎖骨和下颌處流轉。
他身體上的溫度更燙了,透過布料清晰地燙着她的皮膚。
唐栀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她發燒,姥姥在夜裡抱着她,哄着她。
那時她們還住在那個小鄉鎮裡,一件不大的小磚房,她在夜裡燒得厲害,頭又疼又熱,然而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後,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臂彎是最安全的港灣,在無數孤單的歲月中,她總能想起每一位給予她溫暖擁抱的人。
她伸手,輕輕抱住了唐晰塵。
“這樣會好一點嗎?”
回應她的是唐晰塵的掙紮。
唐栀:“……”
為什麼得到的反應會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