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楊戬闖了玉虛宮，元始天尊第一時間就該知道的。

可敖寸心坐在外面，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昆侖山上鳴起警鐘。

隻是楊戬一進玉虛宮便沒了動靜，讓敖寸心忍不住想起上輩子她在幻境中看到的畫面。這次沒有了她的攪合，說不定他和嫦娥在幻境中已經拜了堂，入了洞房，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佳人在側，親朋盡在，如此圓滿，他不會沉迷其中，出不來太虛幻境了吧？

就在敖寸心遲疑着要不要一同踏入太虛幻境時，玉虛宮的門口走出了一道身影。

敖寸心背着光看去，楊戬的面容從陰影走至光明。

他好像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敖寸心一步步走近楊戬，微微仰視，對上他微垂下來的眸光。

敖寸心：“看到嫦娥了？”

楊戬：“看到了。”

敖寸心冷笑一聲：“你現在是毫不遮掩了？”

敖寸心：“可惜啊，你醒悟得太遲了。”

敖寸心走近一步，用幾乎逼視的目光看向楊戬：“你現在的妻子是我，今後也隻會是我。我絕不會、與你和離。”

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又如何？

那隻會讓楊戬更痛苦而已。

以前尚且可以說是無知無覺，自欺欺人。

可現在，明晰了自己的心意，夜夜仰望月光，卻又無比清醒地知道自己身上承擔着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和責任，于是連安靜的仰望和默默地惦念都顯得奢侈。一邊要克制着不生出妄念，一邊又被現實摧殘克制不住地任由情絲瘋長。

就像她在海底被鎮壓的那百年一樣。

敖寸心的心中剛剛升起近乎殘忍的報複，連與之相伴的快感和痛苦都還未來得及感知，便被忽如其來的一個擁抱打斷。于是，原本的情緒被打斷，敖寸心有一瞬間的茫然無知。

敖寸心：“楊戬，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戬：“楊戬的承諾，從未變過。我的妻子，隻會是你敖寸心一人。”

還真是重承諾啊！

敖寸心眼中剛剛浮起嘲諷之色，便聽楊戬繼續道：“寸心，我們以後不吵了好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沒有嫦娥，我也不再過問天庭和三界的事情。我們還可以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我們一家人，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敖寸心的眼神軟化了下去，楊戬所說的，是她上輩子糾結了一千年都想要與他過上的日子。可是，他們之間，一直隔着嫦娥，一直隔着其他人，一直隔着天庭和西海。他們本該有一個孩子，可他為了哮天犬放棄了。

可敖寸心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不可控制地軟了下去，不複之前的嘲諷尖銳：“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忘記你喜歡的人是嫦娥？在你心裡，其他人，永遠比我更重要。”

楊戬：“沒有更重要。”

楊戬：“我對嫦娥，也并非男女之情。”

楊戬：“寸心，在我心裡，一直很懷念父親和母親還在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一家人，雖有争執吵鬧，但也平凡溫馨。我們也試着，去過那樣的生活，像這人間的大多數夫妻那樣，可以嗎？”

可以嗎？

敖寸心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努力了兩輩子，到現在，一直都不如她所願。

一直都在重複上輩子的争吵和結果。

但不可否認的是，人都有自救的不能，龍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幸福，誰會願意一直沉淪苦海。

隻是，她要繼續放任嗎？

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阿念，我該怎麼做？

明明從不相信，卻又忍不住去嘗試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