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我可以教你。”

敖寸心坐在幕布前，腦海中浮現出上輩子與念玩皮影戲的場景，一遍動作，一遍和楊戬演示皮影戲應該怎麼動，怎麼旋轉，怎麼說話。

她是龍女，念是神靈，她們都學得很快。

敖寸心一邊說，一邊演示，等到說完一回頭，便見楊戬含笑看着她。

敖寸心：“記住了嗎？”

楊戬點頭：“記住了。可我應該說什麼？”

敖寸心想了想：“人間的皮影戲都是說故事的，說的話做的事情扮演的角色都是故事裡寫好的。你等我一會，我去把故事寫出來，你一看就知道了。”

敖寸心說着，轉身向屋子裡走。

這座竹屋是她們臨時找到的落腳的地方。

雖然是已經廢棄了的，但還有桌椅，她也能變出筆墨。

敖寸心動用法術，很快便在紙上勾勒出故事的雛形。

驕傲的龍公主愛上了與世為敵的落魄凡人，她們避過了灑在人間的月光，走過了布滿眼睛和刀山的丘谷，但無論多麼危險，她們的身後總是有一雙從天而降、幫她們趟平一切困難的手。于是她們走過了漫長的時光，走過了會迷途的山川和河水，終于走到了對方的面前。

敖寸心寫完最後一筆，手裡握着筆怔怔出神。

可也不過片刻，她便收斂了心神，拿着她的故事走出竹屋。

隻是還不等她将台詞交給楊戬，便見被強留在家裡的哮天犬找了過來，此刻就站在楊戬身邊。

見她出來，兩人同時看向她。

哮天犬還往楊戬身後躲了躲。

楊戬：“寸心、、”

敖寸心默默握緊手中的紙：“你想說什麼？”

楊戬：“哮天犬說，青城山有妖作亂。我、、”

敖寸心：“就非你不可嗎？這天下這麼多妖，你管得過來嗎？”

哮天犬在楊戬身後伸出脖子，小聲反駁：“那也不能不管啊、、”

楊戬：“寸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等我回來，我還是可以陪你演皮影戲，陪你遊黃山。我們會有很多的時間。可人間的凡人等不得。”

敖寸心不想聽這些，她在乎的也不是他們什麼時候演皮影戲，什麼時候遊黃山。

敖寸心：“我不想聽這些解釋。楊戬，我隻問你，能不能不去？或者，遲些再去？”

哮天犬：“主人，青城山下那些凡人還在等着呢。”

楊戬聞言，伸手握住敖寸心的胳膊：“寸心，你先回灌江口，等我回來。”

說罷，帶着哮天犬轉身騰雲而去。

敖寸心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看着周圍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木屋。

眼前的一切，和從前滿目狼藉的灌江口重疊在一起。

呵，果然，一切的歲月靜好皆是錯覺。

鏡花水月一場空。

她早就知道的、她早知道的！

敖寸心緩緩閉上雙眼，等再睜開的時候，眼中情緒盡散，隻剩一片清明。

原本握着紙張的手松開，那些寫滿了故事的紙張就那樣随意地灑落在地。

她擡腳走過，輕易地将其踐踏。

驕傲的龍公主曆經萬難終于走到了落魄的凡人面前，可這并非故事的結束。

而僅僅，隻是他們苦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