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看到寸心站在山邊上,莫名地覺得心驚。
總覺得這個時候不拉住她,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失去她。
敖聽心:“寸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四海永遠站在你身後。”
敖寸心:“我知道。”
敖聽心聞言,稍微安心了些,松開敖寸心。
敖寸心的目光偏轉,落在跟随而來的楊戬身上,與他深沉的目光相對。
楊戬沉默,敖寸心也沉默。
一時間周圍無人應聲,隻剩下昆侖山上肆掠自由的風。
敖聽心順着敖寸心的視線也目光複雜地看向楊戬,可她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那個:“寸心,跟我回去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慢慢商量。”
敖寸心收回視線,面對敖聽心擔心懇切的目光,選擇拒絕。
有些事情,越拖,她就越難下定決心。
就像她在剛回來的時候,還能自己掙脫與楊戬的恩怨糾纏,可是再次心動後卻隻能依靠時間來磨平心動,到後來就連時間都變成了沉澱感情之物,于是,她隻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淪。
甚至說不清楚,這份沉淪到底是自己所抗拒的,還是自己放任自己求來的。
敖聽心:“那你留在這裡想要做什麼?”
敖寸心:“元始天尊說,他有一法,可斬三屍,亦可斬七情。”
敖寸心說得平靜,可在敖聽心與楊戬等人聽來,卻不亞于驚雷。
敖聽心:“敖寸心,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斬去七情意味着什麼?!”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元始天尊和她說得很清楚。
斬七情之法與拔取情根不同,情根隻作用于情。
可七情,卻包含喜怒哀懼愛惡欲,若斬去,此後她便再也沒有這些情緒。無論是對一個人的歡喜,還是厭惡,都不會再有。她不會覺得歡喜,也不會再特别想要去做什麼事,不會長久惦記一個人,也不會因為失去而覺得惶恐。
敖聽心拉着敖寸心就要往山下走:“你現在就跟我回西海。”
敖寸心倒是冷靜,順着敖聽心的腳步,問她:“然後呢?”
敖聽心:“什麼然後?”
敖寸心:“回去西海,然後呢?”
敖聽心緩下腳步,回頭看向敖寸心,最後停下步伐。
是啊,然後呢?
長在心裡的病,若非對症,是治不好的。
敖寸心将敖聽心的手一點點用力拉開,轉身路過楊戬等人。
楊婵目光一緊,伸手扯了扯楊戬的衣袖,小聲提醒:“二哥。”
楊戬的目光餘光中看着那襲紅衣逐漸靠近,又逐漸消失。
雙手不由得握緊。
她是那樣決絕的一條龍。
說放下,就要放下。
如果做不到,就連同七情一并割舍。
哪怕毀了自己的餘生也要達成所願。
他真的,能承擔得起這樣沉重的感情嗎?
楊戬目光沉沉,心動神搖得厲害,而楊婵的一句話終于成為擊潰他心神的最後一根稻草:“二哥,三公主是因為你才會想要斬去七情,現在也隻有你能阻止三公主。難道你真的忍心,看到那樣明豔驕傲的三公主斷去七情、變成一個無愛無怒、無喜無欲的行屍走肉嗎?!”
楊婵:“你忘記你當初選擇上天救三公主時說過的話了嗎?!”
他說過,他說過什麼?
他說,即使違背對她的承諾,即使與她重新卷入愛恨的漩渦,他也會選擇救她。
可到了如今,他怎麼就膽怯了呢?
楊戬猛一回頭,視線中的那襲紅衣依舊獵獵。
如同在心中紮根而起的旌旗。
楊戬:“楊家二郎楊戬,心慕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楊戬:“願求三公主為妻,終我一生,不複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