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兩年。
這兩年間,人間亂象初現,天下水脈被梳理明晰,弱水奔騰之勢漸弱,原本橫行的妖魔在寶蓮燈和三尖兩面刀下或死或退,也許要不了多久,弱水便能順利彙入東海。
敖寸心盤腿坐在解山上,聽到身後分明的腳步聲,将手中特意從人間帶回來的酒壺往身後一抛,穩穩落入來人手中,方才沒好氣地看向緩緩來遲的小白:“我說小白,我好不容易回一趟解山,你就不能對我熱情一點嗎?每次都讓我辛辛苦苦地爬山,我五百年走過的路加起來都沒有在解山上爬得多。”
小白冷漠臉:“你可以不來。”
敖寸心:“解山又不是你的,你隻是守着它罷了。我想來就來。”
反正,現在解山的霧擋不住她,小白,也不會真的對她下死手。
不得不說,敖寸心在踩别人的底線上向來有一手。
小白在距離敖寸心不遠的地方坐下,打開敖寸心給他帶的酒壺,隻微微喝了一口,便停下,看着手上的酒有些怔怔出神。
敖寸心見狀,忍不住得意:“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釀酒方子,花了半年時間才對照着釀出來的酒。怎麼樣,有沒有一點上古時候的味道?”
小白聞言,眼眶泛紅,狠狠地往口裡灌了一口酒。
壺口有些大,酒水從壺口漏出來,被小白狠狠地用袖子一擦。
小白聲音嘶啞,不複少年清朗:“、、、比上古的酒差遠了。”
敖寸心不服,她可是比照着古方試了好久的:“是嗎?那你倒說說,上古的酒是什麼樣子的?”
小白:“、、、上古的酒,是辣的。”
敖寸心驚訝:“辣的?怎麼可能?!”
人間現在的酒是有些辛辣。
可是她找到的那個方子上說,上古之時的人族最開始模仿猴子釀酒,清冽甘甜。後來神農部落的人陰差陽錯用糧食釀出了酒,可據描述,也多是甘甜。喝下去之後,氣沖如鬥,血脈暢通。如何,也不可能是辣的吧!
難道那個方子是錯的?
小白眼中帶着回憶,笑道:“怎麼不可能?我記得,當時蚩尤從神農部落帶回來很多的酒,當時弟兄們一個個的都沒什麼見識,興沖沖地掙着要嘗嘗味道。結果一口下去,辣得眼淚鼻涕一起掉。蚩尤就在一邊笑話我們,說他可是在神農部落連續幹了十來壇,把整個部落能喝的都給喝趴下了。都是半大的少年,被他這麼一激,都不服氣,開始一壇接着一壇地喝。一邊喝一邊哭,還要一邊較勁,鄙夷其他喝不下去的弟兄。”
敖寸心:“那然後呢?”
小白:“然後,然後蚩尤看夠了熱鬧,站在我們面前哈哈大笑。告訴我們其實他在酒裡添了秦椒。也真是難為他,特意繞道跑去景山摘秦椒,就為了回來捉弄我們。為了報答他如此仗義,兄弟們合起來把他揍了一頓。”
敖寸心:“他不是很厲害嗎?你們打得過他?”
小白回想着以前,那難得地蚩尤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很開心:“打不過啊,所以等到酒醒後,他又按着我們一個個地揍了回來。可是之後,大家再喝正常的酒,卻怎麼也不覺得過瘾,都在裡面加秦椒。他們最喜歡在修煉之後喝酒,明明煉得一身傷,卻還是勾肩搭背互相支撐着跑去喝酒。幕天席地,飲酒、吹風、看星星,吹牛皮。一個個的,年紀不大,口氣不小。站在山頂上,就好像征服整片天地,放下豪言,要讓天地都為他們而動。那個時候的天,離我們很近。星星,又大又亮。天地廣袤,人行其間,卻比天地還要壯闊,比星辰還要耀眼。”
敖寸心想着那個在念眼中别樣的少年,“他做到了。”
念說過,他與炎黃的戰争,連神靈都有參戰。他做到了讓天地都為他們而動。
他在人間的曆史上留下屬于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在念的眼中留下了痕迹。
“是啊,他做到了。”小白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轉頭看向敖寸心:“敖寸心,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