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阿念。”
說罷,話音一轉,微微揚起眉梢,盡顯少年的張揚肆意:“正好我也想看看,那個讓你選擇人間的敖寸心,有多好。”
她很好。
隻是這一句,念并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蚩尤也并不需要這一句回答。
念微微擡頭,看着淮水之中那一襲被獻血染紅的紅衣,伸出手,法力流轉。
刹那間,風盡雲散,陣法洞開。
魑魅惡鬼,盡數煙消魂滅,隻留下舉着刀兵茫然四顧的陰差。
敖寸心回首,淮水隐沒,天光乍瀉。
于是整個解山,連同滿山的陰差天兵、遠處的小白、咫尺的天神龍女、陣法中的念與少年,滿身清白、盡覆日光。
敖寸心看着站在解山上的念,不知為何,心中隐隐不安。
可還沒等她說什麼,便見原本重傷的小白不知什麼時候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越過她,跑向解山中央念與少年所在的方向。
“、、阿尤、、阿尤、、”
敖寸心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白,淚水滾滾而下,眼中卻是狂歡。
他步履不穩地向前奔跑,摔了好幾次,每次都毫不猶豫地爬起來。
傷口裂了也不管,摔疼了也不管,隻管向前奔去。
他喊着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從不敢置信的呢喃到欣喜若狂的呼喊,任誰都能聽得到他聲音裡的快活。
蚩尤聽到聲音,看向小白。
一愣之後,臉上的笑容更顯燦爛,少年的意氣風發在看到故友的時候更顯張揚。
小白看到少年看向自己,看到那闊别萬年的笑容,一時間眼淚流得更狠了。
他仿佛看到了他們的年少,那個時候就是這樣,一群肆意揮灑汗水力竭的少年勾肩搭背互相支撐着走遠,而後齊齊停下腳步,回頭向他招手,臉上的笑容比傾瀉的陽光還要燦爛:“小白,發什麼呆啊,快來、、、”
小白笑着,爬起來撲向蚩尤,像是曾經年少時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可是這一次,他的身軀穿過蚩尤透明的魂魄,生生撲倒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泥土,又愣愣地擡頭看向見他跌倒,蹲在他面前的蚩尤。
原來,他們之間,隔着生死,隔着、整整一萬年的時光。
蚩尤蹲在小白面前,想要伸手,可看着眼前的魂魄之身又坦然将手收回,臉上的笑容不受半點影響,嫌棄的語氣卻帶着仿佛從不曾分離的親昵:“怎麼還是這麼傻,嗯,還和以前一樣愛哭、、、”
蚩尤笑話他:“小白,這麼多年,沒有長進啊、、”
小白盯着盯着蚩尤,忽然便哭着破口大罵:“混蛋,蚩尤,你個王八蛋、、、”
小白:“這麼多年,你知道老子是怎麼過的嗎?那麼多兄弟,你們就把我一個人丢下、、、我不想被丢下、、、我想和你們在一起、、、我想和你們在一起啊、、、”
蚩尤的笑容一頓,少年的臉上顯現出無奈,是解釋也是道歉:“抱歉啊小白,留下你一個人。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本來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卻沒有想到,他在那麼漫長的生命裡選擇困在過去區區幾十年的時光,成為了他們之中過得最辛苦的一個。
小白含着淚光的目光倔強:“我不管!”
小白:“這一次,你們别想再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