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打量了一下這北冥族的禁地,除了入目的皚皚白雪、眼前的涓涓溪流什麼都沒有,連冰獸都沒有一隻。
天地之間好像隻剩下了小鈴铛一人。
敖寸心坐在小鈴铛身邊,“聽說北冥族的人都為你求情,是你自己自請禁閉。”
小鈴铛:“我做錯了事情,險些害得北冥族滅。若是什麼都不用承擔,我也無法面對我的族人。現在這樣,我反而能好受些。”
敖寸心:“我明白。”
當年她為楊戬上天庭頂罪,獲罪被剝奪公主封号,永禁西海。
四海存在那麼多年,她還是第一個獲罪天庭被剝奪公主身份的龍女。曾經有多麼風光矚目,後來就有多麼狼狽羞愧。即便西海不曾被她連累獲罪天庭,卻也承受了無數的流言蜚語。所以她在回到西海後,也自囚于西海海底。若不是後來兄長将她罵醒,她怕是會将一生都耗在那不見天日的海底。
小鈴铛笑了笑,倒是并無怨怼:“敖姐姐來找我,應該不隻是來看我吧?”
敖寸心:“我想了各種辦法,卻一直沒有辦法恢複千羽的神智。你藏了他那麼久,他的神智也不是一天失控的,你以前是怎麼讓他維持清醒的?或者說,是怎麼控制他,不讓他發狂的?”
小鈴铛:“其實我什麼也沒做。”
敖寸心皺眉,怎麼可能。
小鈴铛:“是真的。我什麼也沒做,是阿羽哥哥自己的努力。他把自己綁了起來,失去理智的時候也掙紮不開,清醒的時候如果我在就和我說話,說的都是他在外面的經曆,如果我不在,他就一個人在牆壁上畫畫,整個結界山洞中都是阿羽哥哥畫的畫。對了,他還會給我唱歌,可惜我聽不懂他在唱什麼。”
小鈴铛:“我曾經問過阿公,要怎樣在妖族傳承中維持清醒。阿公說,那得有大毅力,或者心裡有讓他能夠堅定地維持清醒的執念。阿羽哥哥堅持了那麼久,我一直覺得他心裡是有執念的。隻是,到底還是沒能掙紮過去。”
心底的執念?
敖寸心若有所思。
小鈴铛偏頭:“敖姐姐,你真的有辦法能恢複阿羽哥哥的神智嗎?”
敖寸心:“他都那麼騙你了,利用你的感情,還險些讓你族滅,讓你淪落至此,你還希望他能清醒過來?你知不知道,他口中的琉紗不是他的故鄉,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他到最後都在騙你幫他。”
小鈴铛的臉色更白了些,她看了看腳邊的溪水。
流在北冥冰川上的水是很寒冷的,可是也是最純淨的。
小鈴铛:“我早就知道他是個騙子呀。可是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阿羽哥哥能好好活着。”
失去了神智的妖獸,她可以祈求楊戬他們殺了他。可若是有可能,她卻還是希望他能變回那個清醒的阿羽哥哥,無論他喜不喜歡她,無論他曾經對她撒過多少謊,她都希望他能活下來。
敖寸心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随手将一顆溫潤明珠抛給小鈴铛。
小鈴铛:“敖姐姐?”
敖寸心:“我隻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因為一個人,困守荒城。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了,可以來找我。我是西海的公主,也是淮水的水君,你找我,我罩着你。”
敖寸心轉身,念出現在她身邊,“敖寸心,你又心軟了。”
敖寸心這次沒有否認,“你不覺得,她很像曾經的我嗎?”
說着,又自己否認,“不,她不像我。她和我,一點也不一樣。”
她沒有小鈴铛的豁達和釋然,她無法做到愛上一個人、得到又失去、知道對方心裡一直愛的是另一個人後還能無怨還能成全,還能真心希望他好。
她的愛,是玉石俱焚的絕望。
是共同沉淪的偏激。
是非得斬斷情根才能舍棄的執拗。
小鈴铛或許終有一日能夠看開放下,得證菩提。
可她卻隻會日複一日。沉淪深淵,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若不是念、、、
敖寸心偏頭看向念:“念,我一直沒有說,西海海底,我一直很感激能遇到你。”
念:“、、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