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北冥的男人向來直來直往,有一說一。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半點扭捏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于冰雪暴或是冰獸或是妖魔口中。若是在死之前,還沒來得及告訴心上人自己的心意,那才叫做追悔莫及。
他對敖寸心,确實是一眼驚豔。
她回頭看向他的那一刻,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不在他眼中。
那一刻的心動是實實在在的,所以覃囿回答得很是坦然:“我喜歡敖寸心沒錯,可你們也确實不像。你們的眉毛、眼睛、笑容,還有看向别人時候的樣子,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衆人聞言,順着他的話去看兩人的眉眼。
說實話,她們眉眼間的輪廓還是很像的,但或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經曆,那眉眼之間的氣質确實全然不同。
若不刻意模仿,熟悉兩人的人自然能一眼分辨。
可對乍一眼看去的人來說,不細看,多半會覺得兩人很像。
除非、、、是将人放在了心上。
楊戬心中微微一動,看向覃囿的目光便深了稍許。
三公主向來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子,這覃囿、、、倒也符合敖寸心的眼光。
心思不過一轉,楊戬便收斂了心神,任誰也看不出他想了些什麼。他站在距離兩人三米之外的距離,對着敖寸心打招呼:“三公主。”
她雖讓他避而遠之,可既然見了,他便做不到視而不見、不聞不問。
敖寸心本來不打算搭理他的,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又朝着楊戬問道:“覃囿說,我和丁香長得不像。不知道在司法天神眼中,丁香長得和我可像?”
在他眼中,丁香長得像她嗎?
他好像已經有些忘記了,最初乍見丁香的時候是什麼印象,有沒有一瞬間覺得她是像她的。可等他有印象的時候,丁香就隻是丁香而已。
敖寸心還在追問:“像嗎?”
楊戬:“、、、确有相似。”
敖寸心便笑了:“是嗎?”
敖寸心:“所以,司法天神便想起了,利用我的嫉妒、猜疑、惡毒,把她變成你計劃中的一環?哦對了,是不是還有最後的執迷,就像我曾經冒死為你頂罪一般,算計她,犧牲自我,成為開天神斧中的器靈?”
楊戬:“我沒有!”
楊戬幾乎是瞬間辯駁,看向敖寸心如同利刃一般的眼神和嘲弄的笑容。他猜到了,她知道丁香之事後會有不滿厭惡,可卻不曾想到她竟如此痛恨。
痛恨到不啻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他的行為。
他們,竟走到了這一步。
楊戬眼眸深深:“你知道,我不會。”
敖寸心:“我曾經也以為你不會。可你做了。你明明知道我被那些東西折磨了一千年,你明明自己也厭惡那些東西,可你卻利用它們,讓一個和我如此相像的凡人步上我的後塵。你最後,甚至還殺了她。”
敖寸心:“她隻是一個凡人,起死回生,對你來說,不簡單嗎?”
可他沒有救她。
無論是計劃到了關鍵時候也好,說是其他的什麼理由也罷,終歸是放棄了她。
就像,被放棄的她。
楊戬:“我、、、”
楊戬想要辯解,可到了最後卻隻剩下,“對不起。”
為了那一場欺天的計劃,他利用了很多人。兄弟、妹妹、外甥、甚至他自己。丁香,是自己找上來的,原本不在他的計劃裡。可她的存在,卻讓他的計劃,變得更加完美。
他也曾猶豫過,丁香已經瘋了,他還要不要讓她變得更加猜疑、妒忌、惡毒,要不要牽動她心底的惡念。可他既然已經選擇了三界衆生,就無法再選擇憐憫一人。
他以為他做的一切都是心安理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隻是利用了一個凡人,将來新天條出現,他可以千倍百倍地補償回來。
可他沒有想到,寸心會這樣在乎。
在他心裡,丁香隻是丁香,她不是敖寸心。
可在敖寸心心裡,丁香就是那個曾經執迷不悟、作繭自縛、自我折磨多年的自己。
殺死她,就是殺死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