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一縮脖子,想往慕予禮身旁靠時,又被沈栖音用力拽回來。她被拽得踉跄,用手撐住樹幹才穩住身子。她下意識低頭看,沈栖音濃密發間幾乎看不到縫隙,再往下是她緊蹙的細眉,她眼裡帶着警告意味,伸手輕輕拽住扶光的發絲迫使她低頭看自己。柔軟的發缭繞在她指節上,沈栖音的手指很長,也并不纖細。指骨泛紅,中指側還有一顆痣。
明明青城冷風橫掃,扶光卻覺得身子有些熱。
“你真以為,天庭那些人,會先放你回到原來的身體裡嗎?天界的人各個僞善心思沉,他們隻需要誅殺疑似叛逃的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慕予禮才是沉香真正的女兒,那麼他們隻需要等慕予禮回來。而一個普通侍女和一個冒牌貨連在一起,不被殺,便是被終身囚在鎖仙塔。”
沈栖音的話點醒了二人,扶光湊到慕予禮耳邊低語:“你當初寫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天庭寫好一點...”
慕予禮耳語:“因為天庭對應的就是那些把我們當牛馬壓榨還虛僞的‘神仙’啊。”
扶光:“你真敢寫。”
沈栖音又不高興了。扶光看着她耷拉着一張臉,總會聯想到自己那個不苟言笑還總愛挑她毛病的上司,她們性格還真像,長得也挺像....
.....
?
!
扶光不敢再細想。
“沈栖音,幹脆你也跟我們一塊待着吧。”慕予禮想了想,如是說道。
扶光覺得頭镫了一聲,轉頭看着慕予禮,眼神仿佛在質問。
慕予禮無所謂攤手,随後被扶光揪起了衣襟。她又貼過去,小聲盤問:“你是不是想借機攻略她?”
“不可以嗎?多一個保镖還能完成任務。”
扶光心裡天人大戰,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她莞爾一笑,說:“剛剛看到你衣襟有點髒,給你拍拍。”
沈栖音看着扶光假模假樣地給慕予禮拍衣襟,不自覺低頭暗笑。她笑靥輕輕,如鴻毛落雪地般不易察覺,擡眸時,恰有日光破陰雲,直射于樹底。千萬縷情絲像編發般在她不知不覺中交纏在一起,日光勾勒着扶光的側臉,她們背對着自己,所以沈栖音才敢放肆地去描摹扶光的身影。
距離仙魔交戰,大抵還有三月。她的好皇叔,一定在廢寝忘食地練兵,巡查,無意尋找她。魔界一天,亦是人間一年。
與慕予禮商談好後,扶光雙手叉着腰轉回身來:“沈栖音,你若是真想解了這鴛鴦印,就好好地當我的小跟班,聽到了沒有?要是把我伺候高興了,也不是不可以給你心頭血。”
沈栖音單手托腮,清冷的眉眼不再如最初那樣飽含戾氣陰鸷,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扶光,攝人心魄的鳳眼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尾音微揚:“怎麼伺候你?”
這話問得直白,明明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可從沈栖音口中說出來,就變得有些膩歪。扶光被她問住了,要是直接說讓沈栖音當奴婢,怕是要被她好生蹉跎一番。扶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來,最後慕予禮屈肘杵了杵她的腰,催促道:“該走了,不知道江一鳴的殘黨還會不會追查。”
沈栖音道:“他對你一往情深,你倒是不怎麼領情。”
那當然了....頂多是母子情了。扶光心想。
慕予禮卻給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但他沒問過我想不想要他的愛,就這樣傾瀉下來,會吓到人的。”
沈栖音聞言眼睛幽深,而後又閉上眼睛緩緩站起身:“走吧。”
下山路濕滑,扶光連摔了幾次,最後更是直直滾到了山下。她的仙力太微弱,又沒有靈力,不能像沈栖音和慕予禮那樣從容。但這樣下山的确很快,有雪墊着也不算疼。
扶光滾着滾着,突然被什麼東西截停下來。接着,她尖叫一聲捂着被啄的屁股鯉魚打挺地起身。
“叫什麼叫....快把姑奶奶....撈起來....”
扶光看着被雪埋着的一隻大白鵝,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大白鵝嚎了一嗓子,又罵:“快扶姑奶奶起來!!!不然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