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還會是什麼?
沈栖音體會着扶光的心情,她容納着她幾乎決堤的痛,知道接下來場景又将變換。然而這一次卻不再是以扶光的視角,去體會整個第二世。盡管依然沒有身體自主權,但至少這一次,沈栖音的目光能停留在這個“自己”的身上了。
絲竹聲亂耳,爆竹噼裡啪啦的響聲回蕩在大街小巷。升起的焰火照亮昏暗的蒼穹,雪景也多了熱鬧的猩紅。袅袅的炊煙自煙囪裡排出,寒冬雪密,沈栖音踏碎滿地的碎瓊亂玉。一點檀紅沁雪霁,遙見梨花綴暮街。新春歡歌四處聞,遙見驚鴻不知春。
兩縷長發自額間垂至肩頸,取一縷發簪梅花橫疊于潑墨濃發上,而末尾的發絲則用雪兔絨球繩捆住。沈栖音披着白狐裘,狐裘下是素綠的棉絨寬襟襖袍。鹿皮的軟緞靴子踩在厚重的雪被上,留下一串串深深淺淺的腳印。她看着“自己”漫無目的地閑逛在街市,以往人間的夜市總是熙熙攘攘,鬧哄哄的。到了新春,大家都在屋子裡其樂融融,沈栖音獨自徘徊在街道上,反有幾分凄涼。
她的目光如同工筆在腦海裡不斷地描摹着人間的每一處景象,窗上的朱紅剪紙,各式各樣的對聯,和時不時傳出的笑聲。炮竹聲響在耳畔,沈栖音忍不住駐足回頭看。紮着沖天辮的孩童笑靥如花地捂着耳朵往後跑,臉蛋紅撲撲如蟠桃。
走至小巷,見一衣衫褴褛的老翁挑着裝滿炭的籮筐,皲裂的手瑟抖着去數皺巴巴的銀票。沈栖音凝眸,擋住了巷口。那老翁一擡頭便吓得哆嗦,見她身上布料,便以為沈栖音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撲咚一聲跪下來:“是老朽不長眼,擋了您的路....”
沈栖音不語,隻是擡起手,掌心出現一塊分量極重的黃金。那老翁眼睛瞪直了,驚詫地張着嘴也說不出隻言片語。沈栖音将黃金放在那老翁的擔子裡,又将自身的狐裘脫下。她指尖對着木擔輕點,老翁便能明顯感覺到擔子不再那般沉重。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連連磕頭:“多謝神女,多謝神女!”
沈栖音微怔,幹澀啟唇問:“為何這樣喚我?”
那老翁淚眼朦胧,道:“隻有木蘭神女才會惦記着我們這些人的賤命....”
一片雪落在沈栖音的眼睫上,“我不是她,既然她在意你們,那就别輕賤了自己。”
老翁還想再說些什麼時,擡頭已不見沈栖音的身影。
她繼續漫無目的地前行,距離最後一場仙魔大戰,也才過去了短短的五十年。沈栖音卻覺得,有五萬年那樣久。那場大戰,沈栖音本以為自己會就此灰飛煙滅。誰知短短的五十年後,她便從忘憂谷醒了過來。而失去了沈栖音控制的鬼閻羅幾乎令天庭生靈塗炭,可人間安然無恙。甚至,曾經輕賤凡人的神仙都跑來了凡間苟活。
沈栖音醒來後,體内隻剩下了扶光種下的一縷仙魂。從魔種,變成有着一半仙力的人。所以她在人間待了三年,想要弄清楚,為何扶光如此眷戀人間。
這三年裡,她看過人間的皇帝征戰,見過貪墨枉法的官員。見的更多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久而久之,她也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和他們一樣簡單。又變得,和他們一眼雜繁。人情冷暖,世事無常。
她不願去回憶扶光的離去,一張冰臉也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沈栖音所走過的地方,都留下淡淡的悲傷,和微不可察卻又顯而易見的,矛盾一樣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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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别再待在這裡看戲了?我都快分不清誰是誰了。”
扶光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這種感覺就像在電影院一連着看了許多部電影。雖說都是佳作,但久而久之下來,人也會疲憊。
嘎嘎嘎——
扶光自己在心裡腦補了一個無人理會烏鴉尴尬飛過的音效,本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扶光都已經揉了揉眼睛準備繼續看桑榆和東隅的愛恨情仇了,誰知這時系統夾着嗓子甜甜開口:“當然可以啊宿主,但是跳過支線劇情需要有相應的積分點數,積分點數可以由角色好感度對話。一點數需要百分之五十的好感度,跳過劇情需要兩積分點數。”
扶光的手驟然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