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劍嗜血如饕餮難以餍足,即便是主人,也欲壑難填。在赤霄劍觸及肌膚的刹那,沈栖音便覺得有無數張張滿利齒的嘴正要大快朵頤。沈栖音橫眉将赤霄劍猛然抛出,血紅的邪氣萦繞在劍身。沈栖音後背的傷口很深,但還在她自己可治愈的範疇内。若是方才反應不夠快,隻怕要叫這把劍取了性命。
“區區一把廢銅爛鐵,也敢與孤叫闆。”沈栖音一直都知道赤霄劍是上古邪物,幾萬年下來,都不曾有人将這把劍馴服,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就能在短時間内駕馭這把劍。赤霄貪婪慕強,所以任她差遣。但這份差遣有代價,是要以無數血肉作為供奉。近些時日,沈栖音都在人間待着,如今想要斷情根,不曾想這把劍靈識如此強,甚至想要對她下手。
沈栖音冷聲道:“姬野,出去。”
姬野已經是冷汗淋漓,赤霄劍散發的魔氣連魔族人都膽寒,可想而知這究竟是一把怎樣的邪物。姬野的身影随着關門聲一同消散,見她已經離開後,沈栖音才将視線移了回來。她張開雙手凝聚黑焰,輕歎一聲:“瑣事甚煩。”
麻煩得都快趕上那個女人了。
沈栖音說話向來冰冷,此時面色更是陰沉到了極緻。棘手的是,有小半的力量封在了人間的泥偶裡。
赤霄劍懸在空中抖了抖,霎時化作一團紅煙。
沈栖音:!!!
沈栖音輕啧一聲,鬥不過她,便想要取巧去人間吞噬她的人偶嗎?
铮——
劍身與黑焰相撞散發出的聲音刺耳極了,江一鳴被逼退幾步,他雙手豎握長劍做抵擋。但人偶“沈栖音”的目的并不是這個,她以氣化劍,并指控制方位,随即朝慕予禮揮去。
慕予禮本想借機将扶光帶走,她知道沈栖音一定不會對她出手。可這把劍怎麼看都像是沖她來的啊啊啊啊!
噔——
情急之下,扶光将木椅抛到空中恰好與氣劍相撞。慕予禮擡袖護住扶光往右側倒去,灼熱感幾乎是在一瞬攀至她雙臂,慕予禮悶哼一聲利用清心鈴将其驅散。她們摔倒在地,慕予禮的寬袖被劃破,露出被燒傷的皓腕。
“你沒事吧!”手腕被扶光冰涼的掌心覆住,似又擔心觸及她傷口,扶光又慌張地松開手。這一幕被“沈栖音”收盡眼底,她暗自咬牙,隻覺刺目極了。
人偶因扶光而誕生,所以僅有她一人于人偶而言非敵,其餘人皆要殲滅。
“沈栖音”雙手合十須臾便指節交疊結印,旋即左手掐訣,右手兩指微屈。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漸變猩紅,眼尾鎏焰星星點點。刹那間風卷梨樹将千堆雪撷入室内,她墨發寸寸化白,吟咒後,江一鳴的劍氣随之而來卻被反彈。縱是千百次的修習,也不及一次實戰收獲頗豐,劍氣橫掃四周,江一鳴躲閃不及隻覺得五髒六腑似乎都被這道反彈的劍氣震懾住。他被甩在牆上,頹然癱下時嘔出一口鮮血。
“咿呀——”慕予禮才站起就又摔了回去,腳步聲漸近,扶光瑟瑟仰首。
“沈栖音”屈腿蹲下與她四目相視,眼中猩紅就要褪盡時,左側琉璃窗也轟然碎裂。“沈栖音”本能擡手擋住,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格外清脆。
慕予禮匍匐着來到江一鳴身邊,“一鳴!你還起得來嗎?”
江一鳴發髻盡散,他捂住胸口,蒼白的臉染上血,無力地搖搖頭。
慕予禮擡起江一鳴的手攬住自己的肩膀作為他的支撐,嘗試幾次後慕予禮卵足了勁才将江一鳴拉起來。她回過頭,“沈栖音”徒手握住刺往扶光心口的赤霄劍,扶光雙手撐在身後,隻覺得心快要從胸腔跳出來似的。
隻要沈栖音還在,扶光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事。慕予禮一邊想一邊拖着江一鳴走出門口,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設定都改變了,沈栖音怎麼會對“慕予禮”出手。她筆下的沈栖音對“慕予禮”可是情深意重,怎麼可能對她出手。
慕予禮咬緊牙關,沒時間想這些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江一鳴帶至安全處療傷。
扶光....你應該不會有事的,當然...如果能直接度過死劫飛升最好。
水從“沈栖音”的指縫裡溢出,扶光吓呆在原地,而赤霄劍散出的黑氣也順着“沈栖音”的傷口竄了進去。
“沈栖音”的瞳孔猛然一擴,目視着扶光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冰冷。
扶光雙手止不住地顫栗,眼前的視線越發模糊,最後兩眼一黑,撲通倒在地上。
赤霄劍一挑便扯斷了人偶的手,水花四濺,“沈栖音”咂舌,閃身避開赤霄劍的橫挑。但說到底這人偶雖有一半的魂魄,可力量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要與這樣的上古邪物對峙,難如登天。
人偶體内是流動的水,并不能滿足赤霄劍的胃口。
劍鋒偏轉後便朝扶光襲去。
“宿主....”
“宿主.....”
“宿主啊!”